回头看见顾深远跟个雕塑似的杵在那里,许意拧眉,“你出来干什么?”
这个男人津津有味听她们谈话就算了,还煞有介事提意见。
她给他送上几天饭他还真当自己一回事。
顾深远没在意她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露出来的不友好,轻描淡写,“五分钟不见,想你了,不能出来看你吗?”
“吃你饭去吧。”许意实在不想在妹妹面前和他调侃更多,把手中的饭盒往他怀里塞去,“这次不是猪食,加了点蔬菜。”
加了蔬菜的猪食也是猪食。
不过既然是她亲自拿过来的,味道自然比其他人送来的香一点。
顾深远问:“你不陪我一起?”
问也问得理所当然。
他之前的威胁虽然没有实行,但对他们的关系有促进作用。
许意要想接近南宝的话必然会接触到他。
而他以孩子为理由和把柄,让她基本上处于半推半就的被动状态。
这就导致尽管他在感情处于下风,但实质上还是个掌握实权,不能得罪的祖宗。
“不了。”许意拒绝得果断,“南宝说他想要去外面吃。”
“那你们早点回来。”
许意被他的口吻搞得稍稍头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你不出院吗?”
“医生建议再住十天。”
“哪个医生说的?”
“我让医生说的。”
“……”
这人有毛病吧。
他最近是享受住在医院里的生活吗。
要是出了院他和她就没有正儿八经接触的机会,更别说一日三餐都由她照料着。
“你最好早点出院,我没时间和你玩。”许意没好气道。
“嗯。”
顾深远敷衍得非常明显。
饶是粗大条的许映画也看出来她这个前姐夫有点不简单,之前献殷勤的气质突然消失,又他妈恢复以前不宜近人并且拽的跟二五八万的样子。
等房门关上后,许映画忍不住看向自家姐姐,“你肚子里又怀他种了?”
“瞎说什么。”
“那他凭什么嚣张,你为什么还要听他话,依着他?”
说没有把柄,许映画都不信。
把柄自然是有,不过许意留下来给他送饭倒不是因为被威胁。
她只是因为之前顾深远守在她房间去逮小偷以及自己扇他的那巴掌这两件事,产生一定的心理负担,想尽快还给他而已。
“他之前帮过我,我顺便帮他而已。”许意说。
“他没拿南宝威胁你?”
许意没说话。
她不说话,许映画就懂了。
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为姐姐这件事,当妹妹的实在操心,一个不小心把漂亮的羊毛卷揉成了钢丝球。
“我之前就在想,顾深远居然没拿孩子威胁你留下来,当时还觉着挺奇怪,没想到是时候未到。他这几年半点记性逼数没长,脸皮倒是增厚三分,他有什么脸面用南宝威胁你?”
许意:“也不是……”
许映画:“姐,我理解你心情,这次真不怪你,咱们心疼孩子是正常的,软的不行咱们就来硬的,大不了和顾家打官司,你是孩子的生母,论抚养权,许家未必弱于顾家,再说你不是还有个牛逼轰轰的妈,她一开金口哪个老油条不给你走后门?”
许意:“好了别说了……”
许映画哪咽得下这口气。
尤其是当她想到姐姐居然还一天三次给顾深远送饭,只为争取和南宝相处的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何时从地上捡起一根玩具棍子,二话不说地冲到顾深远的门口。
本想用那根棍子去敲门敲出自己无人能敌的小太妹气势。
奈何——
不远处,突然传来男人清咳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许映画听到这一声后下意识地侧首去看。
当一张熟悉的,久违的男人面孔落入眼帘时,她的内心由原先的燥热,转变为抓狂,再到惊讶,最后合成一种莫名其妙的少女情愫。
啪嗒——
手里的玩具棍应声落地。
“许。”
“……二小姐?”
不远处的男人蓄着平头,五官硬朗深刻,薄唇微抿,嗓音既似冰拳清澈又如暗夜中的厉风骇人。
他眼睛上蒙着白布,完全是凭着声音辨认出许映画的。
看到小哥哥的第一眼,许映画就把手中的棍子扔下去了。
继而,她发现自己的发型不对劲。
二话不说,背过身,草草把鸡窝头整理一番。
恢复原先的美少女样却没自信地回过身,而是用一种求救似的目光看向许意。
许意:“他在和你打招呼,想要认识你?”
许映画:“……我不认识他。”
“那位是陈氏医药的总负责人,也是新上任的ceo,陈识余。”许意根据百度来的知识介绍道,“你别怕,把他当成普通人就好。”
“我做不到……”
“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好歹是许家小姐,之前在舞会撩欧洲小王子怎么没见你退缩?”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
“小王子我又没睡过。”
“……”
所以说,这个人,许映画睡过。
许意替许映画多看一眼那边的男人。
身材颀长,腰身挺直,确实有一种脱离俗世的不凡气质,只是这种气质一旦添上“陈氏医药”“睡过女人”的标签后,变得不是那么让人不宜相处。
“等我回去,我要搞死那条老狐狸,我要往他咖啡里加芥末。”许映画暗搓搓地咬牙,“许老狐狸,臭不要脸,竟然暗算我。”
她要是知道她一直避开的这个男人被许彦之安排给她照顾后,绝对不可能答应。
明明说好是来喂狗的。
“姐,你一定要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妹妹。”许映画抓住许意的手,“我还要帮你揍顾深远。”
“你别插手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不,我要插手,我怕你心软。”
本来想帮一手妹妹的许意听到这话,只能叹息,目光虽然同情,行动上却并没有给予帮助,甚至拍拍许映画的胳膊,说,“妹妹,你好自为之,欠下的情债,终究有一天会还的。”
说完,她便走了。
留下许映画一个人在男人和导盲犬间凌乱。
转念一想,这个男人眼睛不好,又看不见她,那她整理个毛线发型?
又或者,她趁他不注意,偷偷溜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啦。”许映画夹着嗓子嗲嗲地说,“我现在有事,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