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村长等到那道士走远,才敢上来迎接古泰来,态度中对前者很有些忌惮。进到屋里也只交代了几句让张元好好招待客人,便带上张顺进了后屋,两人面上都急匆匆的,似乎有什么要紧事还要商量。
古泰来与姬小彩都奔走了大半日,肚子早饿得咕咕叫,只惦记着吃的。这张家村的人既然以打猎为生,做的便都是些山珍野味。张家的媳妇端上来四道菜,一道笋丝小炒野猪肉,一道黑虎掌菇山鸡汤,一道酱烧鹿肉脯,尚有一道野菜饼,那饼不知用什么方式做的,煎得金黄酥脆,刚人口的时候觉得有点咸,回味的时候却觉得其鲜无比。
姬小彩只管吃那饼,对山鸡汤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张家媳妇好客,给他特意盛了一大碗,就搁在他面前,油亮亮、黄澄澄,飘散着香味,还翘着一只鸡腿。
古泰来看姬小彩缩着头坐在对面,一脸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实在很想去捏他的脸,好不容易才忍下来。
张元是个自来熟,一聊就兴起,一兴起便去内屋提了坛酒出来,说是家酿的好酒,叫「醉死驴」,名字取得土气,一听也就知道是烈酒。
古泰来过去也喝酒,但因为穷,平时颇节制,姬小彩从没见他喝醉过,也不知道他的酒量有多少。张元提了那坛酒出来,往桌上一放,说要与古泰来比酒,不醉无归!他媳妇在旁边笑说:「明儿一大早还有事,你可别贪杯误事。」一面说着,往桌上放了一摞海碗,摆明了对自己丈夫的酒量颇有自信。
古泰来像也来了兴致,将海碗在桌上一字排开,对姬小彩说:「你也一起来。」
姬小彩「啊」了一声:「我不太会喝酒。」
张元就在旁边拍桌子笑说:「古道长,你这个小跟班怎么这么秀气,跟个女孩子家似的!」
姬小彩当场就怒了,想了又想,努力、大声拍了下桌子说:「小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来还要娶……娶……」看看古泰来,实在还没那个胆子说出口,只得吞下去说,「总之我跟你比!」
这么一闹腾,直到半夜才收。
张元喝得七八分醉,古泰来除了脸红,与平时并无太大区别,至于姬小彩,根本已经烂醉如泥,好在他醉了也不吵人,只管坐在一旁,红着脸,两个眼睛亮亮地看古泰来,一面看,一面偷偷傻笑——好吧,古泰来觉得,姬小彩这样其实挺渗人的。
张元的媳妇提了灯笼送古泰来他们去客房。
客房就在这大屋西侧,路不远,不过姬小彩两条腿软得根本走不动了,古泰来无奈,只能把他背到背上。姬小彩趴在古泰来肩上却不老实,蹭来蹭去的,还用手玩古泰来的头发,将他几绺头发编了麻花辫,以为别人不知道,开心得边打酒嗝边偷笑。
张家媳妇在旁边看了快笑死了,说:「道长,你们俩感情真是好!」
古泰来愣了愣,嘴边露出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