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好羊奶,趁着锅里没做东西,先把羊奶热了,早上熘几个黄米团子,昨天剩饭加点水做了粥,从酱缸里捞出一根酱茄子,撕成小条放到盘子里。一顿早餐就做成了。
俩弟弟还没醒,饭菜在锅里闷着,玉溪把西屋里放着的冻肉,冻饺子黄米团子白菜什么的搬到西边空屋。
他们家房子是四间大瓦房。
当初林泰盖这房花了不少钱,用的都是好料,主梁用的是两棵上好百年樟木松。两棵又粗又直,头尾粗细相当,各方面几乎一摸一样的材料,连在一起足足十五米长,也不知道林老爷子从哪里得来,存半辈子没舍得用,直到林泰盖新房。
除去主梁,其它木料都是从山上砍的五十年以上的红松,包括门窗炕沿所有能用到木料的地方都是上好的红松,材料都是两辈人积攒下来的。现在国家已经出台政策,红松也不能随便砍伐了。
有好木材,林泰又买了好的砖瓦,房子宽敞明亮,盖房子的时候因为还没有三娃,所以林泰盖了四间,东边三间一明两暗,明间也就是灶房,东屋开南炕,西屋开北炕,锅灶随着炕走一南一北,东屋是林泰夫妻住,西屋将来玉溪结婚了就在这住。他们这里孩子十八九二十结婚十分正常,这房子住上七八十年都没事,林泰一点也不觉着自己想的长远。
挨着西屋那边还有单独的一间,就是给二娃准备的。靠东开门,一进门是个狭长的灶间,靠北墙一个大灶,进门一米左右西边开门,里面也是一间大屋,北炕。
将来二娃要是结婚就在这边,独立不相互干扰。盖房的时候随着梁走,除去明间宽两米八,长五米七,其它几间都有三米七八宽,屋子十分宽敞。他们家院子在村子最西边,房子前后加一起有一亩半。
村里对宅基地没什么说道,自己先画好地方,然后申请一下就行,这里本来是林泰他爹的房场,当年也是想着林泰结婚出去单过盖房,就在旁边给林泰申请了一块,就在房子西边。老爷子也没盖围墙,直接种了七八十棵白桦树,后来林泰盖房子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都不在了,他扒了老房子盖的屋,又在白桦树里边砌了一道墙,把俩院子围成一个了,现在屋子西边有差不多两亩地。院里靠墙的地方林泰种了不少樟子松。过十年二十年,白桦树和樟子松,就是一大笔财富。
林泰用石头垒了一圈石头墙。因为顺着以前老墙根砌的,墙外是林老爷子种的七八十棵白桦树。林泰又在墙里种了一些樟子松。用不了十年也成材了。
他们这边宅基地都挺大的,谁家都有一两亩地的大院子。不过像他们家这么齐整的不多见。地方偏,有的是地方,这两年上边对宅基地有了新的规定,申请起来也麻烦,玉溪他们家这块地就成了香饽饽了。所以林泰去世没多久,就有人来问玉溪这房子卖不卖,开出一千块的价格。
这房子是林泰留给三个儿子最后的念想了。不到万不得已玉溪是不愿意卖的。更何况当初林泰盖这房子,买瓦买砖就差不多花了一千。更别提为了淘换木料花的钱呢。
就是这样玉溪也是差点没保住这处房子,当初村里有人说三个孩子都没成人,是不是村里人那户人家愿意抚养。玉溪还记着那天,三叔因为父母的事情累病了,三婶陪着他去县里打点滴。结果三爷就找他说这个事情,玉溪不清楚是谁撺掇的三爷那天来找他,也是巧了那天不但三叔不在六叔也进山了,村里没人帮他说话。三爷也觉着几个孩子没法照顾自己,他永远记得那天,村子里的亲故你一眼我一语就安排了他们的去处,一部分人是为了他们好,另一部分却是别有目的。
后来到底因为房子的事情吵了起来,也是那个时候玉溪才感觉自己是那么无力,连父母留给他们的东西都保护不住,心里才有了把二娃送走的心思,他觉着走了也好,心里清净,到了新家,有新的父母爱护,用不了多久就忘记了。
那天没能将二娃送走,看着兄弟俩那么难舍难分,就算一直觉着二娃送出去能过好日子的三叔也忍不住在门口骂娘了,又跑到三爷那里吵好好久,折腾了两天总算是给他们兄弟单独立了户,房场从新落了玉溪的名。
这样的事不算新鲜。他们这样的农村,除非能考上高中上了大学,不然是想不起来上户口的,就算结婚也有大半是不领证。玉溪原本也是没有户口。如果真的被别人家养了,那房子也落不到他身上。
不管怎么说,玉溪还是幸运的,保住了房子,保住了弟弟,现在日子也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世界上没什么过不去的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