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感叹赞叹着这位老人,对着媒体表达着他们的感叹,倾诉着他们的敬佩。
眼睛红肿,哭的像是死去的人是自己的至亲,其实至亲去世他们未必都有如此表现。
语道敬佩,说的好像他们自己就是钟余义所赞助的学生,亲眼看到了他的所有义举。
满心惋惜,似乎钟余义就是这世上最后一颗良心,此人一走,世上就终是一片黑暗。
老于拿着相机,拍着一张张照片。看着照片上人们几乎没有二样的表情,他心里却没有多少感慨。反而,却觉得枯燥,做作。
这些人哭的假,因为他们没有谁见过真正的钟余义。
这些人哭的又真,因为他们都认为,向钟余义这样的“傻瓜”,世界上很难有第二个了。
叼起一根烟,老于冷眼看着这一幕。作为一个老牌记者,对于人们这种廉价的同情很佩服,他实在是看得太多了。他可以保证,在今天之后,还能记得钟余义的,十个里只有八个。一个礼拜后,十不足三。不到一个月,所有人都会将这位伟大的,无私的老人忘记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人心呐。
不过至少现在钟余义的事还很火,还有报道的价值。所以老于虽然不屑,还是扛着他的单反来了。毕竟这个月的奖金,还挂在这赚人热泪的“感人事迹”上呢。
“人可真多啊。”老于叹了一声,望着这殡仪馆门口看不到尽头的队伍。由于人实在太多,来晚了的媒体都挤不进去,只能在殡仪馆外面拍一些无关紧要的照片。
现在人们热情正高,新闻正是值钱的时候,但总拍和其他媒体一样的照片,就没有新闻价值,那报纸就会卖不出去。卖不出去,主编就会对他的工作不满意,然后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老于皱眉思索,想着该怎样才能从这人山人海挤进去,拍一些独家照片。他脑筋转了转,向殡仪馆的后门跑去。
后门也是一大堆的人,看来想要另辟蹊径的不仅是他一个。老于有些失望,但是没有意外。他沿着殡仪馆外高高的围墙走着,看似漫无目的,但眼睛却时不时地四处打量着。
终于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老于四处张望,见没有人注意他便挽起袖子看着那墙壁嘿嘿笑了两下。爷当年好赖也是学校登山队的,一千海拔以上的山没有少爬过。这一堵矮墙,还想拦住爷爷我?
呸,呸。对着掌心吐了两款吐沫,老于把相机小心地收进包里,开始翻墙。
嘿咻,嘿咻,抹一把汗。这年纪大了,还真是不如当年。
好不容易翻上了墙,老于感叹了一下,双手抓着墙檐,用脚支着里面的墙壁。只要这次能进去,起码也能拍到一些独家内容吧?心里乐呵乐呵地想着,老于准备翻身下墙。
“恩,小偷?”
一个微带讶异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清脆,好听,却让老于双股战战,几乎摔下来。
墙下的人看了眼老于,转身就要回去喊人。“刘工,我在这里逮到一个……”
“喂,等等!”老于急的大叫,“我不是小偷,不是小偷!”
那个准备离去的人又站在原地看他。“不是小偷,为什么要翻墙?”
“我是记者,真的!我只是想翻进来拍张照片,不是什么坏人!”
“哦,原来是记者。”那人似乎理解了,老于刚要松一口气,只听他又说:“可是我听人说,记者都是些专门偷窥人隐私的家伙,比小偷还要可恶。”
“我、我——”老于想要辩解。
“我还是去喊警察吧。”来人转身就走。
“哎,别!”一声惊呼,咕咚一声,接着一声惨叫,嘭——
尘埃落定。
再次转头去看的时候,老于模样凄惨地倒在地上。他刚刚一时情急,手没有抓稳,从墙上摔了下来。
“小、小兄弟,我真不是什么坏人。”摔倒在地的老于还在挣扎着为自己道清白,“我只是脑子一糊涂,想要翻进来瞻仰一下钟老的易容,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