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蜕变的蝉会从泥土里再次爬出,来到它们出生时只见过一次的世界,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一生只有一次的爱情。
如此,一代代的蝉死去,一代代的幼虫钻进泥土中。
破土而出,再去放肆自己的生命。
这是属于夏蝉的,永不过夏的爱。
夏世离起身,望着街道尽头的灯光,感受着身边几乎要蔓延而上的黑暗。
【我喜欢你。】
【今天暖暖叫我妈妈了,哈哈,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我要和你吵,为什么你就不懂我呢!】
【好了,别生气了。】
那个爱笑也不记仇的女子转过身,在黑夜里,对他伸出双手。
【我从来都不会生你的气,永远都爱你……】
似乎是下雨了,咸涩的雨水沾湿了眼眶,滋味真不好受。夏世离迈动步伐,一步步地走向街道尽头。
失去了无法替代的重要之人,究竟该怎么做才不会痛苦?
不会痛苦,不想痛苦,还是一直维持着这份记忆……
活下去。
第二天,赫讽再次赶去山下的时候,车站早就已经没有了夏世离的身影。
他就像突然出现时那样,来得无影,去也无声。自此,赫讽和林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夏世离”。
他究竟会去哪?
赫讽问过林深这个问题,然而林深用一个十分耳熟的答案回答了他。
“我们不是神,无法强制所有的结果,也不能去勉强一个人。最终如何,看他自己的选择。”
是吗,是吧?
赫讽一下子觉得落寞起来,没有人再帮他打杂,院子里也没有了那些烦人的虫鸣。
这种突然的安静,让人无法适应。
“明年。”
林深道:“到了明年,蝉又会再叫了。”
再次破土而出的,那小小的生命。
这是与蝉的,约在夏日相见的约定。
到明年的夏天,也许山上的守林人们会收到一张来自远处的相片。
相片上,戴着眼镜的温文男子抱着一个小女孩腼腆的笑着。背面还有女孩扭扭歪歪的字体,暖暖与爸爸。
——还有在天国的妈妈。
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很是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他似乎多了些什么,却永远也失去了什么。
蝉鸣声声,一声还复一声。
知了,知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