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软地被管家扶着的费斯伯爵,在国师大人下逐客令的瞬间,几乎像是被判了死刑。
之前的精气神好像回光返照一般被迅速抽干,费斯伯爵脸色苍白地似乎随时都可能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就那么死过去,嘴里不停喃喃着“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会这样”,似乎已经完全深陷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
特雷德管家几乎要搀扶不住他。
特雷德管家一脸悲哀地看着桑若:“大少爷,我们该怎么办?”
桑若看了他和费斯伯爵一眼:“先回家。”
特雷德被桑若镇定的态度感染,刚刚已经像费斯伯爵一样绝望的他,如今却又想起来,最差也差不过大少爷重伤将死的时候了。
现在,兰西尔家不过是被打回原形了而已,并没有变得更坏不是吗?
国师大人的管家在旁等着桑若三人缓过来,将三人原路送了回去。
这位管家对桑若的态度虽然没有方才热情了,但也没有刻意轻忽,反而在将人送到兰西尔宅后,安慰了桑若等人几句。
直到回到兰西尔宅,已经完全心如死灰的费斯伯爵,还在不停念叨着“不可能”“怎么会”的话,似乎已经陷入了自闭的状态,什么也听不进去。
……
桑若回了自己的屋子,发呆了片刻后,还是继续打坐冥想。
原以为走上巫师的道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
放弃桑若是不可能放弃的,他已经受够了没有能力任人宰割的日子,哪怕这个世界没有人会刻意来危害他,桑若也不能容忍自己继续软弱无能地活着,将自由生存的希望寄托于命运的施舍。
绝对不能。
国师大人这里的路子走不通,桑若想了想,将目标放在了半年后巫师学院统招时的统一测试上。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在那之前尽量多地修补自己的灵魂,让自己能够蒙混过去?
桑若冥想结束后,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梦境中醒来,和以往一样,桑若还是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自己的床上,手指上还戴着自己的深蓝沼泽之戒。
桑若又躺了一会儿后,起床走到了镜子前,没有小堂弟奥里的梦境覆盖,镜子里的他还是正常的自己。
桑若对镜解开衣服看了看,忽然伸出手指,用指甲抵在了锁骨下方……然后慢慢地往下划。
“刺啦”皮肉仿佛衣服一样被桑若的指尖破开,却没有流血。
镜子中的桑若,打开了自己的胸膛,渐渐露出了皮肉下的内腔——空荡荡的。
果然。
桑若心道。
桑若将手伸进空荡荡的内腔中摸了摸,他灵魂中的心肝脾肺肾等内脏,都不在了,只留下了一些连接那些器官的血管,血管似乎还在动的样子。
没想到,当初被不停割取内脏并催长出来,摧残的不止是他的精神状态,还有他的灵魂。
灵魂没了五脏六腑该怎么办呢?如果他在梦里割别人的内脏安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能不能用?
身体都换了,竟然还需要继续为内脏的问题费神,桑若不禁有些无语。
“啊——!”
一声童稚的尖叫声划破了桑若的寂静,是小堂弟奥里的声音,远远地从外头传来。
桑若顿了下,拉上衣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熟悉的声音让奥里的尖叫戛然而止,奥里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锅外居高临下打量自己的哥哥,简直想要沉到锅底假装自己不存在。
两个哥哥。
来聚餐分赃的哥哥杀掉了辛苦架锅煮他的哥哥。
虽然这个哥哥看起来比恶魔哥哥亲切很多,也没有尖角,也没有血盆大口,也没有青面獠牙,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奥里更加惧怕,尤其他轻易拧掉了另一个哥哥脑袋的一幕,更是给奥里幼小的心理带来了莫大的创伤。
奥里惊恐地蹲在汤锅里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就见他凶残可怕的哥哥竟然提着他的领子,将他从汤里拎了出来。
这……这是要吃他了吗?
刚刚那个恶魔哥哥还只是先喝汤而已,这个哥哥果然比刚刚那个哥哥可怕,上来就是要吃肉的。
奥里整个人都吓褪色了,绝望地闭上眼睛抽搭搭地哭起来:“呜呜,哥哥不要吃我,费斯伯父救我,管家叔叔救我,艾丽姐姐……”
桑若将奥里拎到自己面前:“奥里,这么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