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鱼点点头,胡风又说:“他跟咱们不一样,他家里有钱,能让他两三年的在学校里混着玩,想到哪个专业就到哪个专业,课上不听讲老师们也不敢给他脸色看。咱们这学校,呵,虽然挂着公立本科的名头,实际上穷得很,市里财政预算全都让其他知名大学占去了,咱们每年只得一点点拨款,连各个院系的实验室都建不全。你以为校里为什么会这么由着曹毛毛去?还不是因为他家里肯出钱,让他混一年就捐一整个设施齐全的实验室,上百万的设备人家眼睛也不眨,这三年捐了三个实验室,你说,校长还不把他当财神爷供着?”
于鱼又点点头,胡风忍不住揉了他的头发一把,说:“你如果真跟他玩得不错,那就继续玩吧,反正他除了爱玩也没传出什么坏名声,我就想要你多长个心眼知道吧,别其他人对你好一点你就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回报,人家不一定在意,只怕你最后要伤心。”
于鱼扯起嘴角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跟他一块了。”
胡风点点头,又突然换了种惆怅的语气道:“我怎么觉得我就跟老母鸡一般操不完心呢?你说这种嫁女儿害怕女儿吃亏一般的心思是打哪来的呢?”
于鱼先是因他怪异的语气失笑,等反应过来了,才后知后觉红着脸要打他,“你才是女孩子!你才要出嫁!”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阵,刚才的不快渐渐消散,胡风缓了口气,说:“跟你说点正事,你之前不是说要找兼职吗,找到没有?”
于鱼想起夭折的面试,敛了笑摇摇头,有些失落,“没有。”
胡风拍拍他,说:“那正好,我昨天找你一天就是为了这事。咱们学校外边有很多小餐馆知道吧,我让我同学帮忙留意,果然让我找到一份事。西门外一家叫‘精打细算’的,现在招兼职服务员,每天下了课去,四点半到晚上九点半,包一餐饭,工资按日算月结,一天三十块。我觉得对你还算合适,这个又不用讲话跟人沟通什么的,就是有点累,还有一个怕碰上熟人尴尬,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要是可以今天晚上就去看看,我陪你去。”
于鱼哪还能挑三拣四,他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就是太麻烦你了……”
胡风挥挥手,“别跟我搞客套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学生会有点事要先走,你脸色不太好,睡一觉吧,反正时间也早。”
胡风风风火火离开,于鱼关了寝室门躺在床上却反反复复睡不着,他翻个身,觉得脖子被什么硌了一下,伸手去摸,才想起是那个绿色的护身符。
那妖怪说这符能保他平安去他霉运,可于鱼觉得碰上这群妖怪就是他最倒霉的事了。
他不愿意再跟他们有交集,如果可以,最好让他安安稳稳度过这两年,两年后要死要活都不是他能掌握的。
然而回来后,有个念头却一直隐在他脑中,既危险又诱惑着他去碰触。于鱼觉得这个念头太疯狂,可他却止不住去想。
如果大黑作为鬼魂却能这样存在,那他哥哥能不能……又或者他哥哥已经投胎了,不论如何,想再见见他哥哥的念头一生起来,就怎么也不能忽略。
施岩跟于鱼说过,在他碰见其他鬼怪时,这护身符能通知他们来救他,可还有一点他没说完,那便是他跟曹毛毛对这个符都没感应,能感觉到他危险的是柳施逄。
那片柳叶不是一般的叶子,而是柳施逄本体上生长了数千年的长寿王八叶。虽然作为一棵柳树他拥有千千万万数不清的叶子,可长了这么久几乎跟他一般年纪快要成精的叶子却只有少少的几十片,这些年来又被施岩败了不少,如今也没剩下几片了。柳施逄把它们从本体上摘下随身带着,谨防哪一天施岩无聊把它们揪着玩连半片都不剩。
剩下这几片叶子可算柳施逄的宝贝,说是他的徒子徒孙都不为过了,虽然他不吝啬给施岩一两片,可最后叶子到了哪他却要悄悄地自己感应一番。
当他知道自己的叶子现在正挂在那个卑微的人类脖子上大材小用充当护身符时,他本来不太畅快的心情现在跟不痛快了。
而他不痛快的后果就是施岩见了他要缩脖子顺墙根走,曹毛毛则是丝毫不敢出现在他面前。
那俩师徒私底下一碰面,都为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大为疑惑,最后还是施岩脑袋转得快,就听他一拍手掌恍然大悟道:“你说你大师兄不会是瞧上了那个人类却不好意思说,结果咱们俩没眼色把人送走了,他这才跟我们发脾气吧?”
曹毛毛挠挠下巴点点头,又点点头,“真有可能,老头你看哈,这么久了从没见大师兄跟哪个女妖怪眉来眼去,人家凑上来他也不屑看,难不成他不喜欢女妖怪这样的偏偏喜欢人类那样的?”
施岩瞪他一眼,鼓着腮帮子道:“什么老头,是师父!师父!”
曹毛毛打个哈欠,斜着眼看他,“你自己算算你现在多大了?至少一万多了吧,你都老到自己也算不清多老了,你还不承认老?!按照人类的说法,你这就是老年痴呆症!是病,没法治!”
施岩一双有如含烟的眼万分哀怨地瞪着小徒弟,最后嘤咛一声捂着脸扭着腰极为风骚地跑出去,边跑边哭:“小柳,小柳你快来呀,小草又欺负为师了,嘤嘤……”
第11章 孤妖寡男凑成堆
曹毛毛最近很无聊,因为没人跟他玩。梅执义被他老爹喊回去了,剩下房子里一个大黑是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柳施逄他不敢去惹,至于施岩,曹毛毛不屑地哼了哼,那个战斗力太弱,一欺负就只会嘤嘤地去找他大师兄帮忙,没劲!曹毛毛踌躇满志却找不到对手,颇有些独孤求败般的失意,就是一句话,没劲透了呀!
他当初跑去人类学校,一是为了玩,二是帮他师兄找挡箭牌。现在人找到了玩也玩过了,学校他去不去就没多要紧了。可是不去外边又把他憋得慌,他师兄只会修炼修炼,又不打算成仙,练那么厉害干什么呀,真要成为独孤求败东方不败吗?还有老头,每天在园子里逛来逛去,拈拈这朵花惹惹那棵草,妄图再捡个徒弟回来。小草又嗤了一口,他以为徒弟是好捡的,妖是好修的?如果真那么简单,怎么这万年来他捡了那么一堆花花草草,结果只有他和师兄能成事?这说明什么?说明天分最重要啊,你要不开窍,到死你都只是根木头,成不了精怪。不过,小草偷偷补上一句,就算有天分成了精怪,他大师兄还是块木头,不解风情的木头,这些年不知道伤了多少狐狸精兔子精蜘蛛精的心。
曹毛毛枕着手臂躺在花园里晒太阳,百无聊赖腹诽下一这个嘀咕一下那个,一会又觉得自己应当成为这一家之主,这个家最操心的就是他了。
他摇头晃脑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惬意地眯起眼睛喊了一句:“大黑,我渴了。”
一直等在旁边的大黑端上一碗早上收集的露水,曹毛毛接过一口干了,咂咂嘴,有些不满意,“人界什么都好,就是不够干净,连露水都透着股土腥子味,唉……”
他歪头打量站得笔直面无表情的大黑,摇摇头又叹口气,“梅执义可真小气,说送手下给我也不送个好玩点的,天天对着你这张死人脸,闷也闷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