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靖再把孩子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下,也并没发现什么淤青指痕。他本来怀疑是冰下有什么东西把孩子拽了下去,毕竟松花江每年冻得那么结实,又是大家都滑的地方,怎么可能大人踩不破的冰,却被这么小的孩子踩破了。但拉他的若是鬼,必然应该留下印子才对,又怎么会什么痕迹都找不着呢?
林金城夫妇急得不行,忍不住询问。邵靖沉吟了一声,一手结了个金轮印往孩子头上按了一下,只听一阵滋滋的轻微响声,竟然像是烧热的铁块浸在水里似的,冒起一团淡淡白雾来。
孩子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不再是那种死人一样的青白色,但是仍旧不醒。邵靖收回手:“性命暂时没有危险,但魂不在这里。”
“那,那您能给招回来吗?”刘金成虽然亲眼看见儿子的变化,但一听魂不在,又不禁悬起了心。
“你们之前想必也给孩子招过魂吧?”从天师协会接到委托,到他们来到哈尔滨,这中间怎么也有三五天的时间,刘金成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
刘金成以为邵靖多心了,搓着手很为难地解释:“我们不是不相信天师协会,就是实在心里着急,也情人介绍了两个‘大师’……可能,可能我们是上当了,他们什么办法都用了,就是没把孩子招回来,您看,我们……”
邵靖挥手打断他:“那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孩子的魂被什么东西镇着呢,找不到那东西,他们也没办法。”
小麦听着他们的话,随手翻动着冰鞋。既然孩子是一条腿陷进了冰水了,有什么痕迹都应该在这条腿上才对啊……他看了一会左脚这只冰鞋,下意识地把手伸进鞋里摸了摸,一阵冰冷让他猛地抽出了手:“邵靖!”
冰鞋里有一圈冰,确切点说,是一只冰的手印。从鞋里的位置判断,这只冰手应该是抓住孩子的脚背上,一根拇指正好压在孩子足底的涌泉穴。
“涌泉穴怎么了?”刘金成一头雾水,只知道孩子不好。
“涌泉穴是肾之精,是阳气所出之处,这只手碰上了孩子的涌泉穴,所以把阳气吸走的同时,还带走了一部分魂魄。人有三魂七魄,现在看来,大约吸走了一魂三魄,所以孩子始终醒不过来。”
“那,那我儿子……”刘太太简直不敢往下说。
“没有吸净。看来这只手并不是想害死孩子,可能只是凑巧碰上了,但孩子的魂魄却在它身上。所谓招魂,是把流落在外的魂魄招回来,但现在孩子的魂魄有主,所以必须找到那只手,才能把魂魄要回来。”邵靖沉吟了一会,“我能再保住孩子的性命七天,七天之内,必须找到那只手。”
“你这是让宝宝当小狗吗?”小麦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东张西望的赵宝宝,这幅模样真的很像闻来闻去的小狗。邵靖这方法未免有点不靠谱了吧?毕竟鬼也好,僵尸也好,没听说过闻着味就能抓到啊。
邵靖用手提电脑飞快地查着资料,头也不抬地说:“别小看这小子。都是阴质,他的感觉应该是最准的,要不知为什么有人自己道行不浅还要养小鬼?有的时候就是比活人好办事。而且这小子并不像你想的那么没用。普通人的死后要么去阴间转世,要么就烟消云散,能靠着一缕执念留在人间的并不常见。你也见过那些厉鬼怨鬼,哪个不是有点能力的?这小子本来也有当厉鬼的本钱,只不过现在你养得好,没这怨气罢了。可能力还在,不用就可惜了。小孩么,不逼不成器。”
“那边——”赵宝宝忽然用小胖手往右一指,小麦马上对司机说:“前边右拐。”可怜的司机自然是看不见赵宝宝的,但从这两位爷的谈话里大致上猜到自己身边可能坐了个阿飘,不由得就有些心惊胆战。偏偏邵靖又不停地厉鬼怨鬼说个没完,只把司机说得寒毛倒竖,苦不堪言。
右拐是一处居民小区,赵宝宝转过身来眼巴巴地看着小麦,表示再接下来就找不到了。
邵靖抬头看看人来人往的小区,点点头:“行,能跟到这已经不容易了。唔——这个小区从五年前算起,共有四个人在松花江溺水而死。”
小麦凑过来看他调出来的资料:“这个五十六,夏天游泳淹死的;这个二十四,小伙子,冬泳的时候突发心脏病;这个七十八,在岸边散步的时候摔下去的?这绝对不可能是了吧?这是个姑娘——哦,冬天跟男友滑冰的时候掉进冰窟窿的,是她吗?袁丁丁。”
“有可能。我们下去问问。”
“丁丁家不住这里啊,打从出了事就搬了。她爹妈本来就是山东人,回老家去了。”袁家老邻居提起这事不由唏嘘,“那时候都要结婚了呀,本来要在青年宫举行集体冰上婚礼的,都报上名了,结果就出了事。她男朋友也是我们街坊,哭得死去活来,后来也走啦,听说是去海南了,说再也不滑冰了!唉,你们说,这是啥事啊?”
回到车上,邵靖挥挥手:“走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