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漫不经心地把手抽出来:“我们不管谁做的手术。”
他越说不管,李良臣越害怕,拉得更紧:“真不是我做的手术!我在这诊所里也干了两三年了,但是那来的都是自愿的,我从来没强迫给人做过这种手术,那太缺德了,我也不能干啊!”
周琦仍然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东方良适时开了口:“不是你做的,那是谁?”
李良臣犹豫了一下:“是小郑,郑文桥,他做的。”
“他知道这手术是怎么回事吗?”
李良臣叹着气:“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他来得晚,才半年,这里头的事知道得也少。其实,其实真知道这事的是诊所里的麻醉师胡通。我估计吧,那姑娘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肯定已经麻醉了,小郑很有可能只知道做手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麻醉这个事,有时候用量多一点就……我是稍微知道一点,所以找个借口给推了。正好那天有个女的来流产,大出血,我就去做那个手术了。”
小麦一愣:“怎么?不是大出血的那个孕妇死了?”
李良臣赶紧摇头:“当然不是!我怎么也有好几年的经验了,流产大出血,有些虽然吓人,但手术并不复杂,处理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他说到这里忽然回过味来,“怎么,你们以为是那个大出血的产妇?你们--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邵靖冷冷地说:“现在知道了。怎么,难道你还打算把这事一直瞒下去?”
李良臣被诈得连底儿都掉了,脸上阴晴不定,拿不准要不要发火。邵靖抢在他前头说:“这事是瞒不过多久的,你现在说了,算是提供线索,要是事后警察上门再说,那就有包庇的嫌疑了,你打算选哪样?”
邵靖脸一板起来,天生就有种压人的威严,李良臣实在估不准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话说到这份上想咽回去也没办法了,好在这手术毕竟不是他做的,想来想去觉得就算事捅出来自己也没有什么大罪,于是还是说了:“我也只是听说的,没证据啊……”
邵靖微一点头:“你说吧,我们既不录音也不打算让你去作证,等我们出了这门,你大可以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
大概是他说话听起来就比较可信,李良臣到底还是和盘托出了:“这事我也是进了诊所一年才知道的。这诊所的老板是不是真有后台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到这来打胎的女人里有好多都是--怎么说吧,都是拿了分手费来打胎的。一般这种手术,都是胡通安排的。别看他就一麻醉师,其实在这诊所里,他可能比老板知道的事还多呢。我怀疑他才是这里头真正管事的。不过这次,这个姑娘不一样啊,她不肯打胎,说是一定要生下来验DNA。”
“不知道这事是怎么传出去的?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做多了肯定有人会知道。诊所里头的医生其实只有妇产科我和小郑,还有小郑之前的那个老李,我们是有真本事的,都是从大医院聘过来的,其余的……那才真都是些游医,无照经营!老李走……我怀疑也是不愿意干这个事才离开的,我嘴紧,所以就一直干下来了。其实我也想来着,既然这些姑娘也是为的钱,自愿把孩子拿掉,那我给她们做手术跟在别的医院里做流产手术也没什么两样。可是这次这个不一样,人家不愿意啊!”
“我开始以为就是打个胎,直到火给扑灭了才知道那姑娘死了。对外就说是那个大出血的孕妇死了,还说是因为突然起火,耽搁了治疗。当然新闻上最后把这个事也压下来了,这倒挺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看来那后台还真是够硬的。”
东方良开口问:“那么你觉得那姑娘是麻醉过量死的?”
李良臣犹豫了一下:“这我可不敢乱说。”
东方良点点头。如果真是麻醉死的,那就是谋杀了,李良臣确实担不起这个责任。不过他们不是警察,并不要什么证据,知道这些也就足够了。
“那你知道当天来打胎的病人还有多少吗?”
李良臣皱起眉:“大约还有两三个吧,很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外来务工人员。也有不打胎来孕检的,有些民工夫妇确实没钱,大医院去不了,只能到我们这种诊所来。不过我都是仔细给他们检查的,从来没马虎过。”
东方良点头:“不错,你还有职业道德。那么郑医生和胡通的住址你知道吗?”
“小郑的我知道,胡通就不知道具体情况了,大概是住在明霞路那边。你们,你们可没告诉他是我说的啊。”
“放心,我们今天根本就没来过。”
出了李良臣的家,小麦才能开口:“他们真会把那姑娘弄死了?”
邵靖冷笑:“很有可能!”
“这是蓄意杀人呀!”
“危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杀人算什么?何况他们以为天衣无缝了。估计连这场火也不是什么电线老化,可能是故意纵火。”
“这也太缺德了!”
邵靖微微眯起眼睛:“他们干这种事未必是第一天了。不过他们可能想不到日食的时候鬼门会开,所以再往下事情的发展很有可能就不在他们掌握中了。”
“那我们现在……”
“先去找那个姓郑的。”
郑文桥家很好找,开门出来的是个老太太:“你们找文桥?你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