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如此激烈?小麦无语了。正准备去厨房弄点饭吃,忽然邵靖房间里又是一声,像是把什么东西拉倒了,小麦忽然觉得不对,这真是邵靖在干……那个?万一是和小偷在搏斗呢?他蹑手蹑脚地过去贴到门上听了听,果然发现里面的喘息声听起来很痛苦的样子,难道真出事了?小麦一急,伸手就推开了门。
房间里倒是只有邵靖自己,整个人蜷成一团倒在床边的地上,只伸出一只手死死抓着床头,手指节因为用力过大都是惨白的。身边是被他掀下来的台灯,已经摔得四分五裂了。小麦吓了一跳,赶紧过去:“邵先生!你怎么了?”
邵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说话,仍然死死缩成一团。小麦不敢贸然动他,绕到他身前一看,见他另一只手按着心口,整张脸都跟白纸一样,满头冷汗,嘴唇已经咬破了,鲜红的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小麦头一个想法是心绞痛。到底得严重成什么样才能把嘴唇都咬破了?他极力回想以前看到的心绞痛的急救方法,伸手去松邵靖的衣领,一边问:“有硝酸甘油吗?放在哪里了?”一般有心绞痛病史的病人随身都会带着药,不过邵靖这么年轻,怎么就有心绞痛了?
刚刚解开邵靖衬衣的一颗扣子,小麦的手就被抓住了。邵靖勉强睁开眼睛,低声说:“谁让你进来的?出去!”他声音微弱,眼神却冷得像刀子似的。
“你--”小麦心想这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压下气,好声说,“这不是闹着玩的,你的药在哪儿!把领子解开,透透气。”邵靖虽然抓着他,但手指抽搐没多少力量,小麦轻轻一挣就挣开了,伸手就扯开了邵靖的衣领。他心里着急,用的力气不免大了点,一下把邵靖的衣服扯了开来,一直露到胸口,露出一道鲜红的伤口。小麦一眼看过去,吓得差点跳起来,随后发现这伤口并不流血,定下心来一看,才发现不是伤口而是块胎记。
这块胎记很是古怪,心口处是一颗黄豆大小的红痣,鲜红如血,四周一圈红色,有手掌大小,灯光下乍一看,倒像是被利器生生剜去了一块肉,真有点吓人。难怪小麦刚才一打眼还以为是处伤口。
邵靖似乎是疼得狠了,也没力气再挣扎,只是低声说:“你出去,我不是病。”
小麦一怔:“不是病?不是--心脏有什么?”
邵靖在一阵突发的抽搐中又弓起了身体,手指死死攥住小麦的手腕,捏得小麦骨头都快断了。几分钟之后,他好像缓过了气来,慢慢放松下来,咳嗽了一声,把小麦的手甩开:“我心脏没毛病,你赶紧出去!”语气又恢复了平常的不耐烦。
小麦看他脸色已经有了点血色,不是刚才那种死人一样的白,身体也放松了,还有力气甩开他的手,虽然奇怪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毛病,但也觉得应该是没事了,于是起身往外走:“我去给你倒杯水。”
没有饮水机,小麦都是用炉子烧水。等他烧开水,邵靖已经从房间里出来,到厕所去洗脸了。小麦把水给他倒上,虽然知道邵靖这人古怪,但还是忍不住问:“你刚才怎么了?”
邵靖从厕所里出来,脸上随便用冷水冲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净,淡淡地说:“老毛病了,神经痛吧。”
“不是心绞痛吗?”小麦不太放心地问了一句。怎么说也是合租的人,要是出个事,他也不好说。
邵靖眉头一皱,拿起桌上的热水杯:“刚才谢谢你,不过我不是心脏病,下次再有什么动静,你不要管我。”
小麦心想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自己这里巴巴的担心,他还不耐烦呢!好好,就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下次记着离他远点就是!他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打开电脑一看自己的股票帐户,顿时愣了--他中签了,而且中了两支,就是两千股。新股定价是16块多点,也就是说,他在申购期最后几天才打进帐户的三万来块钱全部买中了那支新股,中签率百分之百。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庄家,居然能让他百分之百中签啊?
第8章 飞来横财与阴阳眼
小麦几乎是有点呆滞地看着电脑上的数字,差点忘记了这是在上班。他打的新股今天上市了,16块多点买的,一开盘,就飚升到48块多,整整翻了三番!他的三万块钱,果然变成了十万。
小麦做贼一样偷偷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公司里也有好几个同事炒股,但是这时候老板坐镇,谁敢讨论这玩艺?小麦从来不跟同事一起讨论,所以没人想到他居然会在工作时间看股票。
卖了,奶奶的医疗费就出来了。小麦飞快地输入密码,要按下确认键的时候,他心里微微动了一下:现在就涨三倍,要是再拖几天卖呢?毕竟奶奶现在暂时只需要三万块钱。那样,他也许还可以再多挣点,付完了奶奶的医药费,他也许还能剩一些……
过了五分钟,小麦还是按下了确认键。这三万块钱本来就是他不想用的,因为奶奶生病所以不得不动,要是再拿来给自己赚钱,那算什么?而且姚少司当时就说让他一上市就卖掉,怎么说,这飞来横财也是人家给的,就该听话才是,卖了吧,就当自己只有挣这一笔钱的命!
股票卖掉,小麦心情也坦然了,忙忙碌碌又是一天,下班后就赶往西点店,继续忙。天气越发暖和了,晚上出来逛步行街的人更多,西点店生意也就更好。小麦足足忙到八点四十快要打烊的时候,才能喘口气去接点水喝。水还没喝到嘴里,他透过小店的玻璃橱窗看见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在街道上闲逛。小麦稍稍愣了一下,因为那两人中有一个是他认识的--郑云书。
郑云书穿着一件很亮眼的淡金色风衣,不知是不是灯光的缘故,小麦觉得他脸色有点苍白,精神似乎不是太好。跟他一起走的是个中年男人,衣冠楚楚,出来逛街还打着领带。小麦视力是2.0的,在他们走近西点店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男人领带上有一枚领带夹,虎头形的,镶着两颗琥珀的眼睛,在灯光下微微闪光。他和郑云书走得很近,虽然没有拉着手,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却显而易见。
小麦站在那里,有一点发怔。不管怎么说,他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本来以为郑云书对自己多少是有点意思的,现在看来……
郑云书并没有发现路边店里有人在看自己,他和男人慢慢地走着,渐渐离开了灯光明亮的地方,走到街道转角的屋檐下。小麦看见他们在黑暗中拥抱在一起,虽然看不太清楚,也知道他们是在接吻。小麦正要把目光收回来,眼角余光又瞥见一个认识的人--邵靖。
邵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要不是两边店铺的灯光,他几乎要隐没在夜色里。从他身边走过的女孩子们好多都回头去看他,他却只是盯着前方。小麦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发现他盯的人似乎是郑云书。一霎那间,小麦脑子里闪过无数狗血的想法:什么三角恋,当场捉奸,全都冒出来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但眼睛不怎么听使唤,一边收拾店面,一边忍不住不时地去看。
郑云书终于和那个男人分开,似乎是说了几句话,男人从阴影里出来,自己走了,而郑云书站了半天,才慢慢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邵靖仍旧不远不近地跟着。
如果他们早一点离开,或者走另一个方向,小麦都不会跟上去;但这时候正好西点店打烊了,而且他们走的方向正好跟小麦去坐车的方向一致,于是不管有心无心,反正小麦是走在了邵靖后头。
滨海的夜生活算不上发达,九点钟除了几条步行街热闹一点之外,其他的街道都比较安静,只有路灯的光不怎么明亮地照着。一走出步行街,邵靖立刻加快了脚步,看样子是想赶上郑云书。但几乎是同一时间,郑云书也拔腿就跑,像被狗撵着的兔子似的,几乎是仓皇逃窜了。他一跑,邵靖跟着就跑,小麦疑惑之极,也跟了上去。于是没几个行人的街道上,就见三个人狂奔。郑云书净捡小道跑,穿过几条路口,小麦就找不着那两个人了。
小麦撑着腰停下来喘气,暗地里奇怪:到底是自己身体远远不如上大学的时候了?还是这滨海市里个个都这么能跑?他居然这么快就被甩开了。邵靖到底追郑云书干什么?总不会--郑云书是罪犯,邵靖是便衣刑警?一念至此,小麦掉头就走,万一真是这样,他还是离远点好。好奇心害死猫,万一真刀真枪的上了阵,不但有可能害了自己,说不定还耽误了邵靖办事。
“吼--”一阵低沉的啸叫从小巷里传出来,小麦的脚步猛地一停--这,这竟然像是他在动物世界里听过的虎啸!城市里头,哪来的老虎?小麦突然想起郑云书衣服上的虎头、小店里的饰物、送给自己的手链,还有在自家窗台和石春元家院子里看见的绿光……
小麦按捺不住地循着声音走进了小巷。无论如何他也要去看看,郑云书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