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沉默了十几秒,一阵风吹过,吹得枇杷树哗哗响。
“你们……老林他……”中年女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突然说:“你们是来要债的吧?”
“不是。”石臻直接回答,看一眼红色漆门,木料质地,大概两脚左右能踹飞。
“那这老东西跑什么,一惊一乍的。”中年女人并不因为老林的害怕而影响自己的心情,它得心应手把菜洗好晾在一边,然后去洗衣机边,揭开盖子,从里面拖出一堆衣服,快速在一只木盆里塞好,最后端起盆子去晾衣服的地方一件一件挂上去。
“老林平时还欠外债?他赌博?”石臻看着房门问。
“谁知道他为了什么欠债?大概是为了他那间烧淘气的小作坊吧。”中年女人晾着衣服回答。
石臻挑挑眉,正考虑着再去敲一次门呢,还是直接去踹门,那红漆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不好意思哈石先生,刚才穿得居家服,多有失礼,多有失礼。”这次老林大大打开了了房门,一身正装站在一侧,恭敬地把门口的两位迎了进去。
这院落里的房子格局简单,快进门即见客厅,无遮无挡的,倒也干净爽利。
这客厅总共分成两边,一边置着藤质的沙发、茶几,正前方摆张五斗橱,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正在播放超长电视连续剧。靠墙立着的书架也是藤制的,上面摆着各种美工书和一些陶艺小装饰品。
客厅另一边是吃饭区域,靠墙放一张大方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中间支着防虫罩,隐隐约约显露出几个吃了一半菜的盘子,还有一小只酒杯。
“请坐,请坐。”老林殷勤地请两人入座,又从后堂端来两杯用一次性杯子装的茶,小心放在茶几上:“也不知道您要来,毫无准备。”
“临时决定,打扰了。”石臻让老林也入座,语气还算客气。
老林赶紧关了电视,坐到单人藤沙发里:“不知石先生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是要定制瓷器?还是工艺品?或者像上次一样的较大的件?”
“你有新品?”石臻问。
“有几样,不过算不得精品,所以也就没敢给石老先生看,怕不入他老人家的眼。”老林如实说。
石臻淡淡说:“没事,你给他看好了,他审美品位怎么样你还不知道?”
老林呵呵笑,不敢多言。
石臻看一眼客厅,又问:“最近生意如何?”
“还好,昨天小店里卖出去几件东西,房租水电煤算是赚回来了。另外您上次介绍的那间工艺品商店也发了订单,小赚了一些,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把之前欠银行的贷款系数清了,真是万谢。”
“您客气了,东西好,自然有销路。”石臻客套了两句,然后话锋一转说:“不过我今天来,不是为了采办东西,而是想让你替我看两件东西。”
“您说。”老林从茶下面的盒子里拿出一副眼镜,架到鼻梁上,全程都是恭恭敬敬。
“这个,请你看看。”石臻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半掌大的小公文袋,解开绳子,从里面倒出两件东西。
这两件东西都很小,单独用小塑封袋装着,高飏一眼就认出,那是从工地捡到的瓷片和墙体碎皮。
“我瞧瞧。”老林还挺慎重,拿了一副塑胶手套来戴上,用镊子将其中一只袋子里的瓷片取出,又找来放大镜,仔仔细细、正正反反地看。
瓷片出自廊道平台之上,大部分已经损毁,只留了五六厘米长宽的残样,上面还剩了一些花瓣的轮廓和叶脉,似乎是黄色的昙花。
检查完瓷片,老林接着从另一只塑封袋里取出更小的石片,那东西很脆,他在取的过程里还有石灰粉不断落下。石块是墙体碎裂的残品,上面的红黄蓝线条已经淡到几乎肉眼很难辨识。老林用放大镜看了会儿,又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眼神中闪出疑惑的光。
“如何?”石臻看着老林放下石块问。
“能冒昧问一句……这是哪来的吗?”老林试探性地问。
石臻回答他:“一座空心的石台。”
老林眼神中显出惊异,追问道:“是不是石台上还放着一块木板,是桃木的?”
“是有块桃木板。”石臻眼神一凌,追问道:“这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