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眼前一花,场景便跟着转变了,他正站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
这是他在闫家的屋子。
房间里的摆设和现在那里的摆设差不多,而此时这个房间的主人正在房间里做作业,说是做作业,但那小手里握着的中华铅笔却一动未动,本子上也没写两个字。
他正在偷听屋外大人的谈话。
闫云书也跟着小闫云书的侧头方向去听,他仗着自己现在是透明的,梦境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便大着胆子,穿过了房门,来到了客厅直接去听。
由于这一段儿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所以此时他看见的人,只有闫母一个人是清晰的,另外一个和她说话的女人却面目模糊。
“昨天又吵架了?要我说你们俩也就消停消停吧,你看小云儿都长那么大了。”那个女人似乎在劝解闫母。
“又不是我不想消停,但是那个……他根本就不想平平和和地过日子,你看看那小野种……”
闫母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哽咽着,不住地用手里的纸巾去擦拭眼角。
“忍忍吧,男人不都是这样吗?都忍了几年了,再忍十来年又算得了什么呢?再说了,你就是想离也没有证据啊。”
“谁说我想离?谁说我想离?!明明是他先有了这个想法,要不是小云儿长这么大了,我怕给孩子留下点儿影响,我直接就——”闫母说着说着便闭了嘴,她忌惮地看了一眼里屋,似乎是不想惊动里面正在写作业的孩子,随即就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是没看见他昨天亲手领着那小野种回来,那小野种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啧,我看未必我,觉得呀,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乍一看觉得那小孩子长得跟他一模一样,但你要仔细去瞅,还是能瞅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儿。”那女人咂了咂嘴,“我瞅着他俩长得根本就不像啊!”
“怎么不像?!婶子,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安慰我才故意这么说的,我现在心里已经像是油煎的一样难受了,您就别再劝了!”闫母说着说着,又急了起来,声音也渐渐收不住了,“咱们先不说孩子他爹跟那个贱女人有过一段儿,先前不知道勾搭了多久,你就看那个贱女人跟她的丈夫两人那关系,你就能看出来这女的有多会使唤人!”
“你怎么说着说着又扯上别人了?不过你这话怎么说?”那女人似乎被勾起了好奇心,问道。
闫母看了她一眼,撇嘴:“我前两天不是跟你说她是个狐狸精吗?我可跟你讲,这话不是我编出来的瞎话来骗人的,他年轻的时候还没嫁人那会儿,就在厂上勾三搭四的,今天让这个给她拿瓶水,明天收了那个送她的一朵花,你知不知道他跟孩子他爸是怎么勾搭上的,我告诉你,我可打听到了!”
“怎么说?”
“那个贱女人先是编瞎话,说她自己半夜里骑自行车不小心栽到沟里了,自行车也坏了,膝盖也摔破了,腿也不能走了,就使唤着老闫,天天背着她上下班,还让人家老闫给她买饭吃!我看啊,她就该在那天晚上骑自行车栽到沟里,把她那张脸给刮花了才好!”
“你先别骂,我怎么听说是你们家老闫硬要给人家买饭的呢?再说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儿了,现在早没影儿了,你也知道小年轻谈个恋爱喜欢下讲究,买这买那的,那不都挺正常的吗?现在你们家老闫也没这样上赶着去干这样没脸没皮的事儿吧?”
一天旁边的女人提到了现在闫母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怒发冲冠,全身都抖起来了——这个状态是闫云书非常熟悉的,母亲每次和父亲吵架吵到最激烈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的状态。
“你问问他,你问问他!前两天他又巴巴地跑去人家家里给人家修下水道去了!”
她身旁与她交谈的女人,适时发出了惊讶的一声:“啊?这不能够吧?”
“你还说了他跑到那个死女人家去修下水道,一修就是好几个小时,我问他,他还说自己早早就修完了,跑去村口买了包烟抽,我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跟那个死女人又勾搭上了!”闫母气得直拍桌子,把那木头桌子拍出了砰砰的响声,打雷一样,“我改名一定要取这个小野种的头发,去医院做个鉴定,到时候结果一出来要是真的我就直接跟他离!”
这话话音刚落,旁边儿的屋子里便传出来哗啦一声。
闫母的注意力一瞬间便全然被儿子吸引了过去,扭头往那屋瞧着,问道:“小云儿,怎么回事?你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声啊?”
“没、没事,我不小心把笔筒给弄倒了!”小闫云书的声音传过来。
“你可得好好写作业啊,过两天就期末考了,那时候你可一定给我争气,最近这段时间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又想耍滑头了?我跟你说小升初这几年非常重要,一定要注意……”闫母说着,唠叨着。
“好,我知道了。”小闫云书应了声,“妈,您别说了,我要写作业了。”
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紧张。
闫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谈话正在被儿子偷听着,于是接下来的声音她便放小了,对于旁边的女人说:“婶子,咱俩出去再聊。”
两个人结伴出去了,剩下的话就只是模模糊糊的,因为记忆的主人——正在做作业的小闫云书对这段事情的记忆并不深刻,所以后面的话他再也听不到了。
在一旁偷听的闫云书抿了抿嘴。
从闫母和旁边那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的谈话中可以推测出,这个时候大概是在那个事情发生之前,也就是五年级暑假的前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