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朋友也在这呢。”闫云书不好意思地对仝阳笑了笑,说道:“我妈平时最疼我了,也跟我最亲了。”
仝阳只是笑了笑,他察觉到了闫母对他下意识地排斥,便不去正面应对。
闫母听见自己儿子说这话,一愣,松开了手,捋了捋头发以掩饰尴尬,笑着说道:“你看我,一激动起来什么都忘了。”
她又想起来什么,问自己的儿子:“你朋友叫什么来着?是做什么的?妈年纪大了,没记住。”
“他叫仝阳,是个医生。”闫云书想起仝阳说过的他其实不算是正经的医生,有心在父母面前维护他的朋友,补充了一句:“心理医生。”
其实是不是心理医生,是做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他毕竟和仝阳交情较浅,还没达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哦哦,对,心理医生,能挣不少钱吧?”她微微侧头,像是在与仝阳搭话,“医生好啊,医生越老越吃香。”
仝阳笑着答道:“还行,只是混口饭吃。”
闫父在后面插了嘴:“你们俩别光顾着说,总得先让人坐下来吧。”
几人这才各自落了座。
桌前有四人,桌上却只放着三副筷子,闫云书正想起身替仝阳再去拿一双,就见闫母一拍脑袋,说道:“我这记性,我忘了今天你带了朋友,这是我做的不对,我去给小阳再拿双。”
“我妈还没拿过来,你先用我的。”闫云书把自己的筷子递给仝阳,还没等对方接过去,他就听见闫父一声咳嗽。
仝阳往那边看了一眼,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摆了摆,说:“不必了,你先吃,我不急。”
待那双筷子再次稳稳地放回闫云书面前的碗沿上时,闫父才恢复了刚刚那副样子。
沉默,不动声色。
闫母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副新筷子,轻轻放在仝阳面前,又给人添了只碗,见桌前的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疑惑:“看我干嘛?你们都吃菜啊,快吃!”
菜是闫云书所熟悉的,味道也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一口菜下肚,他空荡荡的灵魂才好似被填了芯子,变得充盈起来。
这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放松,其他几人的脸上都略微带着些不自然。
仝阳的脸上是玩味,是兴致盎然。闫父与闫母的脸上是躲闪,是试探,是不可置信。
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各有心思。
这样一副场景,落在仝阳眼里,让他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这就是他当初选择心理学的原因,即使过了那么久,即使这东西于他无用,他依然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饭吃完,两人就要走了。闫母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直到对方疑惑地走过来,她才拉着儿子问道:“你的药还在吃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拿买一点?”
闫云书想起母亲一直给他寄的几瓶药,那些都是些没有牌子、没有质检标号的三无产品,他收到了就随手一放,不去管,他也试着去给母亲提过不要再听信营销号的鬼话、购买那些假药的事,但母亲却总不相信,还时常提醒他吃药,说是能强身健体,预防癌症。
于是,他便点点头,说:“吃了,一直都吃。”
他虽然能够辨认出这些药是假药,但母亲对他的爱却是真情,药可以扔,情不能抛。
闫母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放心了,她想了想,又问道:“今年过年能回家吗?什么时候休班啊?多少也回家一趟,虽说以前……这儿总是你的家。”
有的话似乎不适合在这样的场面讲,所以她也说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除了她自己,恐怕在场的没有谁能听得懂。
闫云书急着走,只能搪塞道:“快了快了,公司最近不忙,我抽空就回家。”
以前的事全是他年轻不懂事,如今先服了软,往后倒是不那么难低头了。
闫母忍了忍眼眶里的眼泪,说道:“那你先走吧,我跟你爸什么都好,你别惦记,多心疼自己。”
这话说得和她曾经那个要强的样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