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市局的粪坑炸了是怎么的?我这在一楼就闻着味儿了, 真是臭的中午饭都差点儿没给我吐出来。”
“师傅,粪坑没炸,但是刑侦队是真的要炸了。”
陈斯年年纪大了, 肠胃消化又不好, 所以时常吃完饭后都要绕着市局溜达两圈缓个劲儿再回来,最近局里良心发现一连招了好几个打下手的小徒弟, 于是自己再也不用被魏其琛满世界叫着大名的往案发现场给拎,陈斯年清闲下来不少。
贺言昭小脸儿拧成一团, 陈斯年进来解剖室的时候, 他还正委屈巴巴的在给那刚刚被抬回市局的那具满是蛆虫的男尸做尸检。
“哟, 又出事儿了, 看这大哥烂成这样,应该放了快有半个月以上吧。”
贺言昭手里还拿着刀, 他点头说, “根据肌肉腐烂程度以及尸斑形成,差不多放置时长在十九天左右,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身上没有打斗痕迹, 指甲内提取到部分皮脂皮屑, 没有发现血迹,我猜这应该是受害人自己平时挠痒痒留下的, DNA样本已经提取鉴定, 结果要晚上才能出来,胃液里有残留的安眠药成分, 所以初步断定死者是先被人放倒,再被勒毙。”
陈斯年手里拿着一只大苹果绕到解剖台后,他问, “刑侦队的上来要尸检结果了没?”
贺言昭走到一旁的洗手台去,他一边摘下手套,一边疯狂按压了三五次消毒洗手液,然后双手交握卖力揉搓,“刚验完还没来得及记录,我马上写完就给他们送下去。”
“诶!”陈斯年摆摆手,“咱们法医室可从来没有主动送资料给楼下那帮大爷的惯例,你写好放桌子上就成,他们要用的时候自个儿知道上来拿。”
贺言昭笑着,“就楼上楼下嘛,而且咱们什么时候写好他们也不知道,老让他们自己跑,来回几趟扑个空,多让人生气啊。”
“魏其琛那老小子就该多让他跑两趟,回回有事儿逮着谁都是一顿臭骂,你说说我们法医室又不归他们刑侦队管,他魏其琛凭什么回回连我迟到早退的事儿他都得插一手?”
其实陈斯年自己也不明白,魏其琛这刑侦队的队长归队长,可是他官儿再大那也只能管得到自己手底下那一帮子人啊,怎么回回那小子往法医室门口一站,自己就得背脊发凉,谨小慎微,生怕被人逮着错处。
这知道的晓得魏其琛是刑侦队长,不晓得的还当他是公安局长呢!
贺言昭将自己收拾干净后这才坐到办公台上,他拿着笔在记录册里写上日期和自己的名字,“魏队也是着急嘛,咱们法医室出的结果对他们梳理案情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就等着我们的消息,结果我们这边迟迟没有动静,他当然着急上火就会跟着生气。”
“他生气就可以随便逮着别人骂?”
“您验完主动把报告送下去,人不就不骂你了吗?”
“那我凭什么....................诶,不是,言昭啊,你这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他魏其琛不过上下班顺路载了你三两回,怎么你这小嘴儿吧吧的就向着他了?你这孩子可不能这样啊,咱们法医人法医魂法医都是一家人,不管对内对外,咱们室里的五个人那都得把劲儿拧成一股绳。”
贺言昭吐吐舌头,他写完最后一个字,便将笔帽压回去跳脚起来往外跑,“师傅我先下楼送报告去。”
“你给我回来,让他们刑侦队的自己上来拿,贺言昭你个小兔崽子,现在他魏其琛说的话比我好使了是吧,好家伙,等老子哪天掌了权迟早把你给送到刑侦队去,臭小子,臭小子你回来,这一解剖台的蛆你不收拾了还等着师傅给你收拾呢?”
嗓门吼的够大声,但也比不过贺言昭脚底下抹油溜的更快。
只是拿着文件袋下了三楼,贺言昭正探着脑袋四处张望魏其琛的身影时,秦安便擦着脑袋上的水一路走过来说,“哟,这么快就出结果了?小贺法医你看你这也太客气了,我还说我吹个头发立马上来拿呢,谢谢谢谢啊,真是太感谢了。”
“你..............”贺言昭愣愣的抬手指了指秦安湿漉漉的身子。
秦安一甩头,混着洗发水清香的水珠四处乱溅,还洒了不少在贺言昭的脸上。
陆小圆正忙着拿照片,这时被无辜波及一身洗澡水也是瞬间怒从心起,她抬手一拍桌子便站起来骂,“秦安你要死啊。”
贺言昭后退两步,他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秦安哥你这是刚洗过澡吗?”陆小圆说,“可不是,刚刚蛆都还在脸上爬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顺着耳朵钻进去。”
贺言昭听完,突然觉得自己耳朵也跟着痒痒麻麻的,于是他抬手掏了掏自己的小耳朵。
秦安倒也不抱怨,刑侦组大部分粗活累活都是他做,只是自己任劳任怨就偏是听不得有人在旁边冷嘲热讽,于是这时也只怼着陆小圆喊道,“这时候知道来恶心我,刚才现场找人抬尸体的时候一个人毛都找不见,你这么能下回你去抬呀。”
“我才不抬呢。”陆小圆抱着东西往楼上跑,“魏队叫的你又没叫我。”
“切。”看人离开,秦安这才不屑的一个甩手。
贺言昭指指他说,“你还是先把头发吹干吧,不然一会儿着凉感冒了,这是我刚做出来的尸检报告,以为魏队在所以拿过来的,结果也没找见人,交给你吧,麻烦你替我转交给魏队。”
秦安随手从抽屉里抽了一条毛巾出来擦头发,“嗨,你直接给他拿上六楼吧,大会议室现在正准备开会呢,刚魏队上楼的时候还让我过来拿尸检报告的时候叫你一块儿上去呢。”
“叫我?”贺言昭不敢相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你们内部会议我去不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