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湫却立刻明白了这两人的阴谋。这二人想要杀了作威作福的老黑,来获取食物的重新分配机会。这二人的身份一定和老黑一样并不清白,他们为了增加自保的筹码,便把“好人”阵营的何乐乐拉下水,好跟岳霜堂进行证明和对质。
那么,主谋是谁?刀疤虽然不比老黑跋扈,但也极易冲动,不是那么老谋深算的人。看来,更要小心的,是眼镜。
何乐乐环顾四周,只觉得所有人的眼里都向他射来鄙夷的毒箭。不由得后退半步,是啊,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杀人犯了,是为了自己的命就能去杀人的不择手段的坏蛋!
他只觉得自我本就脆弱无助的尊严与人格彻底崩塌,再继续这样苟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不如以死谢罪!他咬了咬牙,转身向身后的海里跳去。
林湫毫不犹豫,立刻纵身跃下,在船上权大瑞的帮助之下把瘦弱的何乐乐捞上了岸。他们二人都裹着毯子,喝了一杯岳霜堂泡的板蓝根。
原本老黑之死已经是令人瞠目结舌了,何乐乐这一寻死,似乎把上一件事带来的冲击又覆盖了。
现在人人都处于高压之中,无力去追究什么,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到底能不能活到靠岸的时候。
这一场闹剧弄得林湫和权大瑞都疲惫不堪,而何乐乐却一个“谢”字未提,只是麻木地盯着船板。
刀疤也被何乐乐这干脆利落的转身一跳吓到了,现在缓过神来,又忍不住过来刺他两句。“你不是要死吗,怎么没死啊?虚头巴脑,做给谁看呢?贱不贱?”
何乐乐终于有了点反应,眼中再次涌出了羞愤的泪水。他终于切身地明白了什么是“无地自容”。
只见何乐乐深深地憋住一口气,抖落下肩上的毛巾,直直地冲撞向墙角处的突起,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只见何乐乐一下子就瘫倒在地,折断的脖颈歪在一边,仿佛是掉线的木偶。他脑上的伤口缓缓地渗透出浆液和血液,一股血腥味弥散出来,被海风揉成令人作呕的气味。
空气里只剩下寂静。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林湫上前测了测何乐乐的脉搏,摇了摇头。
权大瑞试探性喊了两声“乐乐”,可是地上的人毫无反应。他跟在林湫身后凑近一看,立马就受不了了,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岳霜堂沉默片刻,道:“老黑落水了,因此不能保留他的尸首交由他的家人。不过,何乐乐的尸身还在,我们要好好保存,上岸后也好给他的家人一个交代。”
岳霜堂喊来董雷,一起把何乐乐的尸体拖到了厨房的冷藏柜里。
这一夜,众人只有沉默。
第六日。
身心俱疲的众人陷入虚浮的状态,胃部饥饿的灼烧也不停地折磨着他们。林湫只觉得自己胃里翻滚着一块玻璃碎渣,难受得泛起酸水。
权大瑞的嘴唇干裂,仍然在不断地念叨着:“好饿,好饿,好饿……等我上了岸,绝对不会饿自己哪怕一顿……”
除了岳霜堂以外,每个人都在船上找着可能的食物。可是,全部都一无所获。
瘫倒在椅子上的林湫和权小瑞看着远处的董雷不知道跟刀疤说了些什么,只见刀疤冷着脸走到岳霜堂面前,道:“喂,你是不是把食物藏起来了?看着我们饿成这样、自己偷偷吃好的,很有意思吗?人命关天的事,赶紧把东西交出来!”
岳霜堂显然也饿得有气无力,不愿多说一句。
刀疤又恼了,他无视规定冲进了储藏室,很快就从里面掏出来一袋馒头和一袋苹果,又冲了出来朝着岳霜堂恶狠狠地说道:“妈了个巴子,你敢骗老子?你还说你没有藏吃的?”
岳霜堂一言不发,在步步紧逼的刀疤面前不由得后退半步。
“天啊,岳大叔怎么会……为什么藏着食物不给我们?难道,真的为了活下去,别人的命都可以不管吗?”权大瑞失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的一块土壤也开始塌陷。
林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可疑。岳霜堂藏食物是刻意的,但他让刀疤发现也是刻意的。毕竟如果真的想藏,怎么这么快就会让人发现?更何况,刚才刀疤冲进屋子里,岳霜堂动都没动,似乎就是在等大戏登场。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还没等林湫开口说话。只见刀疤把手里的食物扔给了董雷,逮住岳霜堂就是两个耳光,把他打趴在地。随后,他又泄愤似的狠狠地在岳霜堂的腹部重重踢了两脚,把他踹到了船尾护栏边。
岳霜堂蜷缩着站起身来,擦了擦自己唇边的血迹,轻蔑地笑了笑,道:“刀疤,你这样对我,不怕等到上岸后我让你生不如死么?”
刀疤闻言果然犹豫了。但随后,他露出瘆人的微笑:“多谢你提醒我。既然这样,我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多背几条人命!”
“我会把船上的人都杀了,开到岸边。不管你本领多大,你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我!”
岳霜堂冷笑道:“那你试试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