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拿回来的这批油画材质特殊,尤其是双层画布的设计,肯定有特定的生产渠道。
伊拉贝丝是敖嘉生前所在的时装集团,跟服装有关,自然可能跟布料有关。林湫也是碰碰运气,裁下了一片布送过去询问,而刚才得知的结果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看来,这条“产业链”已经越发清晰了。敖嘉以服装设计师的便利,在工厂组织生产了一批特殊的布料,表面上是服装用布,实际上被他们拿来作为特殊画布,由柳东月和林朋等进行作画,将油画作为信息传递的工具。
但这些画最终流向哪里,又是一个谜团。
林湫在纸上又皱眉写下清逸遒劲的“唐双月”三个字,仿佛这是又一个新的密码,摄走了他的魂魄。
————
“六万。”
“九饼。”
“碰。”
……
麻将清脆的碰擦声打破了屋子里笼罩的乌烟瘴气,让这群膀大腰圆的男人不至于被烟熏死。一楼KTV各种躁动的音乐声隐隐从头顶传来,让连输几盘的人心里更加蒙上了闷火。
“哎哟,许老板,最近手气不错呀!”见对面叼着雪茄的男人又和牌了,这边尖嘴猴腮的男人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忍了忍,笑着恭维道。
许老板,江湖人称许老狗,闻言不由得动了动脸皮,拉出了深深的法令纹,不无得意地说道:“财运来了,挡不住的。”
“我看,许老板什么时候去逍遥间碰碰运气,肯定能一发冲天。到时候真的是大翻身,做个比现在还要大的大老板。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牌友呀!”旁边另一个啤酒肚的男人也捧了两句,说的许老狗心里也有点痒痒。
桌上还有一位牌友赌徒,直勾勾盯着许老板放在桌边的钱包,十分不舍地看着刚刚从自己兜里跑进去的一千块钱,嘴上仍不忘拍马屁,道:“是啊,许老板,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想办法去了逍遥间,那不是大发了。赢不赢钱是小事,认识那些大人物才是运气。黑道日子不好过了,早点洗白,钻在资本家的被窝里,那才安生呢。”
许老狗拍了拍那男人的手臂一下,道:“癞子,不简单啊,你还懂什么叫‘资本家’呢?出息了啊!”
头上长黄癣的男人讨好地笑道:“这不都是跟着许老板后面学的嘛。”
许老板笑而不语。
虽然是拍马屁,但他们的确说的不错,他也正有此意。不过“逍遥间”那个地方,是正儿八经的有钱人才能有入场资格,他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还得想法子、通关系。真要进去了,哪怕露个脸,随便逮住个人物,都能让他后半生安稳一点。
他不过是小小的赌馆老板,头放在铡刀上边,看起来在江湖上叱咤风云潇洒极了,其实常常半夜担惊受怕。
许老狗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不想让别人窥探他的心思,于是便开口道:“行了,别说逍遥间了,咱们这‘麒麟公馆’能安生办下去,我就心满意足了。”
许老狗被桌上这几个人说的心痒难耐,但对自己如何进“逍遥间”又实在无计可施,便生出了几丝烦躁,索性站起身脱了局,到房间外头转转。
只见出了这间房门,外头是一片半个网球场大小的房间。屋子里十几个吊扇正有气无力地缓慢转悠着,满屋子的烟气随着风四处乱撞。屋子里摆满了棋牌桌,有打麻将的,有炸金花的,热闹极了。但今天人还是不算多的时候,还空了七八桌。角落里有几台角子老虎机,不过暂时无人问津。至于廿一点、轮盘这样的项目也有,但不算热门,只放在边边,偶尔才会有缺钱的傻瓜过来玩玩。
许老狗看着麒麟公馆一派热闹的场景,心里为自己养了这么一个小赌场颇为得意。
他看着热火朝天的众牌局,微微笑了。这群待宰的肥猪,个个都多多少少欠着他的钱,是他听话的“好弟兄”,时时刻刻尊称他一句“许老板”,指哪儿打哪儿,真是听话极了。
要是真的去了逍遥间,入了白道,必然要跟他们少点联系。没有了他们的处处拥戴,他还真不习惯,想想竟然还有些舍不得。
一会儿功夫,一张牌桌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注意力,许多人放下自己手中的牌围了过去。
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坐在廿一点桌边,正笑吟吟地看着对面大汗淋漓的光头男人,勾唇笑道:“怎么了大哥,一下子为什么出了这么许多汗呢?”
光头男人咬咬牙,求助地看向走过来的许老狗。
身边的众人纷纷窃窃私语:“这小子手气怎么这么好,什么来头?二十一点连赢八局了,我从来没见过。”
“不会是砸场子来的吧?”
“不会吧。这地方偏,进门还要密码,不是咱们麒麟公馆的老人儿,怎么知道从KTV暗门里进赌场啊?”
“不知道……欸,许老板来了,咱们就看看热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