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说小姨以前在发廊工作过,可是她完全没有往皮肉生意那方面想,以为那些长舌亲戚只是见不惯小姨终身不婚,四处嚼舌根。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小姨!我小姨已经去世好几年了,死者为大,你不要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沈佳庚拼命挣扎扭动着,手腕上都已经被磨出了红印。
贾宇博瞪大了眼睛,有些动怒:“你竟然说我这是污蔑?你是瞧不起发廊小姐吗?小雯,世界上你是最不能瞧不起她们的人!”
“你刚出生的时候总是拉肚子,凤妈妈经常半夜抱着你打点滴,辗转好几个医院。是发廊小姐们轮班陪着你们,拿着自己的救命钱,一起凑着给你买最好的奶粉。”
“你一岁的时候起疹子,凤妈妈不吃不喝四处求方子,只围着你一个人打转,在自己房间里都摔了个跟头,磕到了额头。而你瞧不起的发廊小姐们,每个人都轮流抱着你、哄着你睡觉,给你涂药。”
“没有这些女人,你早就死了!现在,你竟然瞧不起她们?”
沈佳庚想到小姨额角的那道疤痕,看着歇斯底里的贾宇博,心迅速沉了下去。
一些破碎的片段涌了上来,泛起了记忆之海的浮沫。
好像确实有很多不同的女人站在她眼前逗着她笑。那些笑脸一张张如幻灯片更迭,最后又变成泪眼婆娑的样子,就像是一幅电影画面。
而她懵懂地从这一端的画框观望着,费力地抬起头,抱着她们的膝盖,道:“芸妈妈,春妈妈,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沈佳庚的胸口突然感觉到十分压抑,眼中也浮现出泪花。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又为什么要抓我?”
她狠狠地擦掉眼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然后一直在跟踪我?”
“小雯,我怎么是在跟踪呢,我那是在观察你呀。小雯,我们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见面了,一开始找到你的时候,我也不敢相认。”
“很多年前,我和小豪一起去找过凤妈妈。不过,我们几乎走遍了一整个村子,都没有找到她。几年前,我又独自去找了一次,却得知她已经去世了。”
他看着沈佳庚的脸,眼中泛起一丝诡异的温柔。
“我们的妈妈们后来渐渐都去世了。在我有能力以后,每到她们的忌日,我就会送她们一份礼物。有时候是漂亮的裙子,有时候是新的化妆品……”
“现在,凤妈妈的忌日就要到了。我想,去送礼物的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看着贾宇博脸上的笑容,沈佳庚只觉得一阵恶寒:“你说,‘去送礼物’,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笑了笑。“当然是你带着我的礼物,亲自去跟她见面,交给她呀。”
贾宇博顿了顿,道:“没关系,待会儿我给你画最后一幅画作留念,你就可以再见到我们的凤妈妈了。”
沈佳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神经病难道是要杀了她?
她再联想到刚才那副画中赤裸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朝着面前的男人吼道:“你这个变态,放开我!恶心,猥琐男!滚!不要碰我!”
沈佳庚拼命地摇着头,晃着脑袋砸向了贾宇博的下巴。却被贾宇博一把拦住,狠狠地扔到了角落里。
不过,贾宇博很快冷静下来。他看着沈佳庚的脸,笑道:“凤妈妈当年就是宜春的‘黛玉’。你跟她的眉眼真的很像。似蹙非蹙罥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
“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和你身体流的血,你也不配,你知道吗?”
沈佳庚看着贾宇博缓缓起身,坐到了远处的画架边,又开始弯身调颜料,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
刚才小雯说他什么?变态?恶心?
贾宇博冷冷笑了。他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词汇了。
有许多面孔浮现出在他的脑海,他们拧着眉毛,指着他的鼻子吐了他一口又一口唾沫。
有女同学,骂他是咸猪手,不知羞耻,让他不要在女生堆里扎堆玩。
有男同学,嘲笑他是豆芽菜,躲在女人后面的窝囊废,小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