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意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个滑坡。旁边虽然也有路,但坑坑洼洼,石块凹凸不平,稍有不慎一个崴脚,一头滚下去就一命呼呜了。
而江屹跟林林碰了头,彼此皱着眉头交流着两边的情况。
“有什么发现吗?”
林林道:“王如意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不算偏,以前也有游客和村民在那里失足坠山过,所以她的死被认为是意外,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怀疑。”他顿了顿,道:“不过,不能说没有收获,还是发现了好几个疑点。”
“我们今天开车去,从开车到步行,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我听司机说,如果继续往你们那个方向走的话,快的话也可能还要四十分钟。王如意如果失联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左右,即使她马不停蹄地往这里走,也估计得一个小时。现在冬天这么冷,天又黑的早,那时候都四点多了,首先王如意那个时候还一个人乱走的可能性就不大,更何况还是到非景区去呢?”
林林面色凝重:“所以,王如意的死,一定有蹊跷。”
只听外头传来一阵动静,是从市里进货的车子到了,阿金一边嚷嚷着喊人出来帮忙拉货,一边朝着前台笑嘻嘻:“老婆,你再拿一件外套给阿娟穿嘛,她可冷坏了!”
林林想起方才怯生生坐在一楼大堂长桌边的一个单薄女人,问:“那个阿娟,你们把她带下山做什么?”
江屹看着地图,咂摸着林林刚才说的话,闻言道:“她就是我们今天的重要收获。”
“哦?目击证人?”
孙小曲道:“阿娟家离照片里的地点很近。走过去的话不到十分钟。按道理来说很有可能见过王如意的,但是很遗憾,阿娟说没见过。别说见过了,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林林看见了孙小曲脸上的沮丧,望着江屹皱起了眉。“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阿娟不能提供有效的线索,那么江屹为什么还是把她带下山了?
“这个阿娟日子实在太苦了,那屋子真不能住,再住真的得冻死了。江队说先让她下来住,再看能不能给她申请点补助。”
可林林是江屹的老搭档了,还是察觉到江屹在此中一定别有用意。果然只听江屹缓缓道:“阿娟说谎了。王如意死前到过她家。”
“到过她家?”众人的脸上都有几分惊疑。
江屹指了指客栈屋子里的小桌上放的牛皮纸袋。孙小曲看着愣了一愣,突然悟了,他喊道:“我知道了,是饼干!阿娟屋子里也有这个饼干!她真的说谎了!”
那是同样的一包牛皮纸袋,在桌面上放着很不起眼。但似乎是舍不得吃似的,开开合合次数多了,牛皮纸上的折痕十分明显,似乎已经放了好一段日子了。
在王如意上山前,阿金给她拿了一包饼干,而这种饼干是客栈这里手作的特产,仅此一家。阿娟家那种深山老林,如果真的没有人去过,那包饼干又是从何而来?
种种线索指向了一个可能性——
“王如意到阿娟家里坐过,留下了饼干。但因为一些原因,王如意被人带走了。不出意外,被带走以后,她就遭遇不测了。”
阿娟家的柴房里堆放着干草和一堆老木柴。老木柴上有灰,但是旁边的地上却比较干净,墙沿还有扫帚扫过的灰迹。
“阿娟的屋子里尚有几分凌乱,没事扫柴房的地干什么?所以,我多留意了两眼。阿娟身形很瘦,家里的菜地也并不大,但我却发现了两把锄头,准确的来说,一把是锄头,一把是纯圆木棍。”
阿娟家现在只剩下她和女儿新凤,没有男人,柴火基本都是捡的断枝丫,或者一些比较纤细的木头,一方面她们只能打到这样木柴,另一方面也方便运回来。
可是柴房的木堆里头却突兀出现了一根长圆木,不像是从山上捡回来的。江屹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锄头长柄。
“如果是一根坏了,那另一根应该是新的。可是这两根都旧得很。这长棍上面还有点黑痕,我把它偷偷塞到阿金的后车厢里了,刚才已经让绿山县的同志带了回去,让他们做一下检查,看能不能发现点东西。”
怪不得之前孙小曲看江屹对阿娟的柴房这么感兴趣,原来他不动声色有了这么大的发现!
“这就是说,王如意到过阿娟家,然后有人带着根木棍子过来,把王如意人打晕带走了?”叶圆捋了捋,话一说完,想象到王如意的遭遇,自己心里也泛起一阵恶寒,打了个冷颤。她的语气有些不可思议:“所以,阿娟是跟他们一伙儿的吗?”
阿娟在楼下坐立不安很久了,阿金让她歇着,不让她帮忙干活。她便用一种带着忧伤与感谢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环境。她住在与世隔绝的深山太久了,似乎电灯的光都会刺得她睁不开眼,更不用提扫地机器人碰到她的脚时,她害怕地大叫了一声,引得阿金赶忙过来安抚她。
现代文明像是汹涌而温柔的暖潮向她涌来,她感到十分新奇也惴惴不安,甚至为自己的格格不入感到些许的痛苦。
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可怜的贫苦女人,无知而胆小。杀人抛尸这种事,实在不像是她会做的事……除非,她遭人威胁。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任何的犯罪都不可简单地用眼睛去揣测和判断。现在只能确信,阿娟的确有所隐瞒,但她是不是杀人凶手,还不能下定论。
江屹闻言不置可否,只是面色凝重道:“我现在去趟绿山初中找一下阿娟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