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让祈珍怀孕的,他冲我发什么火啊!?”罗家楠是真委屈。昨儿晚上刚躺下,祈铭这电话就追了过来。他还以为人家想自己了,美滋滋地接起电话,结果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灵魂出窍。
实话实说,唐喆学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昨天从酒店出来,祈铭这脸色就不对,他估计对方是不好当着妹妹两口子发作,当时就觉着罗家楠得遭殃。按道理来说,该高兴的事,昨天晚上在酒店房间里,他看祈铭听说自己要当舅舅了眼泪差点掉出来。不过转脸看到孩子爹,眼神骤然犀利,好心情立马灰飞烟灭。
唐喆学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番。祈珍二十七岁,Vincent四十六岁,四舍五入,差了二十。不怪祈铭郁闷,他也才三十一岁,搁谁有这么个妹夫都得脑充血,快能当爹了啊!唐喆学还没见过祈铭发火什么样,不过看罗家楠今早这状态,昨夜必然十分惨烈。
“师傅,师傅,咱俩今晚换班啊,我接着值。”罗家楠挂在唐喆学身上,可怜巴巴地向苗红求援。最近可不敢回家了,指不定祈铭怎么拿他散邪火。
“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苗红笑着调侃他。吃早饭的时候已经被徒弟拉着哭诉过一通了,声情并茂,比窦娥还冤。
罗家楠握拳敲敲脑门,苦大仇深地问:“师傅,你说你们女人是怎么想的?找一比自己大二十的当男朋友,那不是找一爹么?”
“你说什么!?”
苗红杏眼一瞪。没等她发飙,赵平生一把给罗家楠揪着领子薅出办公室,连带着被罗家楠勾着肩膀的唐喆学一起。跟走廊上站定,赵平生抬手点了点罗家楠的鼻子尖,低声呵斥:“不许跟你师傅面前说这种话!”
“不是我……我说错什么了?”罗家楠一脸懵逼。
赵平生皱了皱眉,权衡片刻,说:“你师傅啊,以前有个男朋友,也比她大好多。”
“谁啊?我认识么?”罗家楠瞪大俩兔子眼,心说还以为只有乔大伟那样禁打禁摔的敢往我师父跟前凑,没想到还有先驱啊!
唐喆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跟旁边支着耳朵听八卦。
“你认识,曹翰群。”赵平生的语气里不无惋惜。曹翰群殉职多年,每每提起,与他共事过的人都深感怀念。
这下罗家楠不吱声了。很早以前祈铭就跟他说过,苗红心里有人,而且那个人肯定已经不在了,没想到居然会是曹翰群。小时候爷爷带他来重案大队办公室玩,他还追着人屁股后面喊曹叔叔。爷爷走后没多久,曹翰群也殉职了,他跟爸妈一起去参加过葬礼。他记得曹翰群有个女儿,比他小点。很坚强的一个小姑娘,四岁没妈,十四岁没爹,却没有在与父亲的遗体告别时崩溃。
唐喆学也知道曹翰群,不过是从卷宗上看到的名字。当初调查祈铭父母凶杀案的主要侦查员,就是陈飞和曹翰群。据他所知,曹翰群的牺牲堪称壮烈。被穷凶极恶的歹徒捅了十几刀,即便身负重伤仍坚持与歹徒缠斗,血迹拖行了几十米远,直到支援赶到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大厅等电梯回办公室时,唐喆学凝望着大厅正中悬挂的警徽,心中无限感慨。一代代警员前赴后继,前辈洒下热血,黄土埋忠骨,后辈继承他们的精神,于高悬的警徽之下庄严宣誓——
“我宣誓,志愿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公安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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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唐喆学将从Vincent那里听来的,有关毒蜂的消息告知林冬。昨儿晚上爱人热情如火,什么闲话都没来得及说,折腾完了就睡了。早晨出门各开一辆车,到局里他先去给罗家楠送钥匙,也没赶上说这事。至于毒蜂当时是否临时改变主意,他依旧不准备让林冬知道。
林冬听完,拉过笔记本电脑,在百度搜索栏键入“果图”二字,然而并未找到相关的信息。他想了想,打开了一个软件,又点开了谷歌页面,将“果图”用音译输入英文进行搜索。
此举不禁令唐喆学哑然失笑:“你可真成,网监办公室就在楼上呢,你居然敢明目张胆地翻墙,这哪来的程序啊,你不怕连累局里内网被黑?”
林冬边试各种音译字母组合,边无所谓道:“这程序就是跟网监要的,再说我这台本子上内网要切系统,黑也黑不到他们那去。”
正说着,屏幕上跳出了有关果图的信息。点进去之后是一个缅甸语网页,看不懂,翻译器翻的也乱七八糟,不过网页中间那张图腾照片倒是很醒目。
保存图片并打印,林冬退掉软件,拿过打印出的图,仔细观察。不同于想象中的青面獠牙,这位死神的模样看起来更接近于神佛,浮雕于树干上的脸,眉眼口鼻竟透着丝慈祥。颈部看起来像是盘了条蛇,蛇眼的位置特别突出,邪恶地眈视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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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窗帘厚重地遮挡住了日光的照射,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脑屏幕。伏于地板上的人正在做单臂俯卧撑,伴随着外放出的录音,有节奏的上下起伏。屏幕散出的光芒柔柔地铺在肌肉虬结的背部,照亮了布满汗水的蛇形纹身。
电脑里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尔后是一段清晰的对话——
“师哥,一点儿线索没有,上哪查丁源的社会关系去?”
“这丁源不是干走私的么?我以前卧底的时候跟的那个老鹰,他就是干走私起家的,跟他同时期从香港背货的,有一个叫高金海的,咱找他问去。”
“那种人能跟咱说实话?”
“换个人去问肯定没戏,可你师哥我去了,他保准有什么说什么。”
“不愧是师哥,脸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