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良心说话啊, 您是因为缺人才调我么?”提起这事儿唐喆学就气不打一出来,话也横着出来:“您就和我们组长一个鼻孔出气吧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怎么算计我的。”
“为谁啊?为我们啊!”史队语气更冲, “我告诉你唐喆学, 你妈可给我下了军令状了,不许你玩命,就给我老实在医院盯着!”
唐喆学哭笑不得:“不是,我刚从二楼跳下来追人的时候您怎么不说这话?”
史队气笑:“那是我让你跳的啊!?他妈的拽都拽不住你!老子这心脏要是哪天梗了,绝逼是你们这群兔崽子的锅,一个个都当自己是超人,怎么说怎么不听!”
“我们家老爷子当年还徒手攥手雷呢, 您说话他听了么?”
“废话,你爸是我师兄,我说的着他么?再说他那是不得已之举,分秒必争的时候,要不那一颗手雷顺着烟囱扔下去给炸塌了,底下的警察都他妈得歇菜。那是真英雄,你们这都差远了,少当一回事说。”
“成,有机会我也给您攥一个瞧瞧。”
“滚滚滚,炸不死你个兔崽子。”
这时医生从观察室里出来喊患者名字找家属,一听是自己盯的那个嫌犯,唐喆学立刻起身迎上去,同时对电话那头说:“赶紧睡会,瞧您那嗓子,我挂了啊,大夫喊人呢。”
“忙你的。”
放下电话,唐喆学向护士出示证件,说:“这人我们送来的,有什么问题?”
“我刚看过情况了,术前检查没问题的话,明天一早转病区,手术加个急,就安排在上午十点。”医生说着,顿了顿,“不过……我看他的静脉处有针眼,而且现在这个焦躁状态很像毒瘾发作,我已经安排护士导尿做毒品测试了,等结果出来……可能得加美沙酮治疗,不过这得你们警方去处理了,我这开不出来。”
这种情况还算常见,唐喆学点了下头:“行,知道了,麻烦您。”
俩人正说着,忽听里面护士惊叫一声。唐喆学窜进房间,眼看嫌犯紧拽着护士的衣领不撒手,立刻冲上去制止对方。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嫌犯该是毒瘾发作,此时眼神涣散口涎流涕,胡言乱语精神焦虑,胳膊上的力气却奇大无比。他一手被拷着,一手还死揪着人家小姑娘的衣领不放。唐喆学生掰怕给人家护士服扯了,只好侧身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往病床上压。
哪知他还没把人按下去,就被那王八蛋一口狠咬在左臂上。他的外套留给林冬了,只穿了件衬衫,这一口又咬得下了死劲,登时疼得他发根乍起——
“操!”咬牙咒骂一声,他抽手给那混球当头就是一巴掌,终是给人扇得松了嘴,也同时松开了对护士的禁锢。
小护士被吓懵了,腿一软咕咚坐到了地上。刚那医生一起跟了进来,抱着嫌犯的腿以防他挣扎。见唐喆学被咬立刻松开手,过去一看,血已经透着衬衫洇了出来。
医生表情微怔,一把攥住唐喆学正欲撸袖子的手说:“别碰别碰,来清创室,我给你处理一下。”
大齐听见动静也冲进观察室,看见唐喆学袖子上的血犯了下愣,反应过来走过去把护士搀起来,给人都清出去,回手关上了观察室的门。
医生回头看了眼,问:“他这是?”
“没事儿,甭管他。”唐喆学当然知道大齐要干嘛,拾掇一顿那咬人的王八蛋呗。
反正从二楼摔下来的,身上有几处淤青不奇怪。
在清创室帮唐喆学处理好伤口,医生让他等等再走,然后打了个电话。看着医生讲电话时频频皱起的眉头,唐喆学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事实上刚才被咬他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现在只能祈祷结果不会像预想的那样糟糕。
挂上电话,医生犹豫片刻,为难地说:“术前检查结果出来了,呃……刚咬你那个……HIV阳性……虽然唾液的传播性微乎其微,但你必须得服用阻断剂,我马上就开给你。”
脑子里轰然空白,唐喆学连握起拳头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光。后面医生再说了什么他完全没耳朵听进去,再回神就看见大齐捧着一堆药站在眼前,史队正在旁边焦急的大声喊他的名字。
他默默地接过药,麻木地盯着药盒上的药品名称。替诺福韦、拉米夫定、依非韦伦,这些药他从来没吃过,也不知道都是干嘛的。胳膊上的伤口并不觉得疼,只觉得,脑袋异常的涨和沉。
沉默许久,他终于机械地开了口:“头儿,我请两天假行么?”
“行,几天都成,我现在就批。”史队眼眶通红,握在他肩上的手格外用力。
“那个……别跟我妈说……”
“知道。”
“也别告诉我们组长……我不想让他……觉得是自己的错。”
“……”
“还有,别让队上人知道,省得他们膈应……我自己……我自己会注意的,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