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荣推了推护目镜,笑得神秘:“也不一定,有可能是装的。”
其实祝玉寒倒觉得不太可能装成这样,生前再怎么亲,那也是具尸体,更何况已经烂成那个样子了,是个人看着都打怵。
“其实你不觉得的很奇怪么。”储荣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哪里奇怪。”
“你有告诉她韩雯娜是怎么死的么?或者是她问过你么?”
祝玉寒一愣,这个倒真没有。
因为他当时给韩廉娜看的是死亡认证书,而不是尸体解剖报告,而死亡认证书上的死亡原因在最后一页才有写明,可是韩廉娜当时根本就没有翻过下一页。
“亲人无缘无故去世了,你总得问问原因吧。”储荣盯着那个还在凄凄痛哭的女人,摇摇头,“查一下,我觉得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后来,尽管祝玉寒一个劲儿询问,可是人家就是提供了护照机票等各种证明,确认她是两天前才回国,本打算先找找房子再去见五六年没见的姐姐,结果,不成想,却是天人永隔。
而且当他们查了六名受害者那条“死亡预告”的短信来源,发现就是街边贩卖的手机卡,一次性的王八机,用完就扔,一定位,还是扔在了海里。
而给他们寄录像带的人也只说,别说长相,是男是女都不记不清了,寄件地址和手机号也是虚报的,查了当天的监控录像,发现是个女人,但因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看不清脸,单从体型辨认,是个挺瘦个子挺高的女孩,身高在165以上。
祝玉寒忽然想起来之前在山中赵鹤的死亡现场附近发现了那几只不属于任何一个受害者的脚印,通过分析,也是一个偏瘦个子还挺高的女人。
但这样的女人太多了,挨个排查无异于大海捞针,耗时耗力。
从监控录像中看,寄件人是个卷发的女人,弯腰捡笔的时候,因为上衣太短不小心露出了腰上的文身,但录像太过模糊,所以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图案。
祝玉寒问韩廉娜能不能冒昧检查一下她的后腰,人家坦然的很,衣服一撩,祝玉寒就火急火燎像个流氓一样凑了过去盯着人家的后腰一个劲儿研究,没发现任何痕迹,就算是洗文身,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长好,
那这么说,这个韩廉娜,可以清清白白把自己择出去了?
那这个寄录像带的女人是谁,是韩雯娜的朋友?还是同事?总不可能是她的学生吧。
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祝玉寒再次拖着他的残腿去了五十六中。
偌大的校园内,朝气蓬勃的学生三五成群从自己面前走过,祝玉寒看着他们,又想到为了生存而互相残杀的六名学生,不禁唏嘘。
接待他的还是上次那个女老师韩茜茜,见到祝玉寒,她还是温柔地笑着同他打招呼,并没有因为他是警察就对他横眉竖眼,对于祝玉寒喋喋不休的询问也并未有丝毫不快。
当被问及韩雯娜的人际关系时,韩茜茜说这个自己实在不清楚,因为她也只见过韩雯娜堪堪几面,和她也不算熟,能提供的信息,也只有这么多。
“那,恕我冒昧,我能见一见班上的学生向他们了解下情况么?”
韩茜茜看起来有些为难,思忖再三还是答应了,并一再叮嘱不要同孩子们说韩老师已经去世的消息,他们正处于期末考试关键期,不希望他们为了这事而分心。
祝玉寒答应的是很顺溜,只是他太低估了这些学生的智商,就那么问了句韩老师离校之前有什么异样没有,那学生忽然就开始掉眼泪了。
“警察叔叔,说实话,韩老师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祝玉寒讶异,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去过韩老师家,而你们之前在滨海路发现的那具尸体,就是韩老师吧,她家就住在那里啊。”女学生说着,伏案痛哭。
她一边哭一边说,韩老师真的是位很好的老师,认真负责,经常找大家聊天,她说,当自己跌出级部一百名的时候,母亲会责骂她没有出息,还说别人家的孩子怎样怎样,那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像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甚至都想放弃自己,但是韩老师就不会说这种话,她细心记录下学生们每次的成绩变化,询问学生们的家庭情况,上门家访,找学生的父母谈心,自己要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她都会尽量帮大家瞒下来。
女生还说,因为自己是单亲家庭,母亲靠自己做生意养活这个家,经常早晚不着家,也没时间照顾自己,韩老师就会领自己去她家吃饭,所以对大家来说,她并不仅仅是一个老师,更是把每一个学生都当成自己的孩子般尽心尽力关怀呵护的母亲。
“我要韩老师,我要韩老师啊——”女孩哭着,肩膀一颤一颤,“为什么好人总是不能善终,这不公平啊——”
祝玉寒哑言,自知戳了人家痛处,讪讪的,也不好继续问下去。
韩茜茜坐在一边轻轻拍着女生的后背安慰她,说韩老师的在天之灵看到他们这么乖一定会感到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