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刚下飞机便去金店买了项链打算送给妈妈做生日礼物的任一宇,恰好也在这家店里,看到了提着蔬菜的易麟。
任一宇本来是挺高兴的,觉得父亲心里至少还是有母亲的。
但父亲同店员的那句“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是戴钻石好看一点还是戴金子好看一点”浇灭了任一宇本想上前同父亲打招呼的热情。
前些日子,父亲在家里做饭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指,这么多一点小伤,就贴了创可贴,开始了无病呻吟指使母亲做饭的日子,但为了那个叫陈曦颜的女孩,恐怕断只手都要想办法讨好她。
那一瞬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任一宇的确冒出了“杀死这对狗男女”的想法,但斟酌一番,又觉得为了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废物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可不值得。
于是他一路尾随父亲来到了陈曦颜的租房附近,躲在黑暗中,听着屋里传来的争吵声,看着房门外那个无措且孤独的女人。
惨叫声结束后,沉寂了已久的黑夜中钻出了一个抱着小提琴满脸慌张的男人,他四下张望一番,确定附近没人后才匆匆离开了现场。
任一宇轻轻走下楼,用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进门,就看到陈曦颜正躺在地上,身上还穿着睡裙,脑边一滩血迹蔓延至脚底。
任一宇走过去探了探她的呼吸,发现陈曦颜已经死了。
他在黑暗中站了许久,接着打开手机照明,将手机绑在卫生间的吊灯上,把陈曦颜的尸体拖进了卫生间。
他想起来之前看过的一个案件,也是求爱不成的男人为了报复将女人击昏,接着剥了她的皮,等女人醒来后看到自己这似怪物一般的模样,精神崩溃,受不了打击当场死亡。
任一宇以为,只要自己也效仿这种手法,便可以将警方注意力吸引到与陈曦颜有情仇的人身上,于是她拿水果刀剥了陈曦颜的皮,还特别在动脉处注意了下谨防切到动脉,尽管这只是一具尸体了。
他从行李箱中找出一件外套,撕成碎片,套在手上,抓着陈曦颜的两只手按在了镜子上,制造陈曦颜之后确实醒来过的假象。
他看到地上父亲送来的那瓶洗衣液,用衣服套住手一股脑全倒进了洗衣机中,“贴心”的替陈曦颜把所有脏衣服都洗了个遍。
他又去陈曦颜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只安娜贝尔的仿真娃娃,将人皮缝在娃娃身上,悄悄放到了自家门口,打算给他的老爸一个“惊喜”。
第二天一早他便去网上找租房信息,就在自家小区里找到了一处正待招租的空房,将尸体装进行李箱中运到了这处租房内。
之前他参加学校的生化社团,团长要求他们根据现在的生物贮存技术制作一具动物标本,可以是小兔子,也可以是小青蛙。
当时任一宇觉得之后用到福尔马林的途经应该不少,所以一次性买了很多。
不成想,这福尔马林,最后却成为了贮存人类尸体的“帮凶”。
任一宇对陈曦颜并无太大恨意,因为他知道,只是自己的父亲本性难移,就算没有陈曦颜,也会有王曦颜、李曦颜、赵曦颜……而剥皮也只是为了恐吓自己的父亲,让他知道,他当时无意间杀死了陈曦颜,并不是神不知鬼不觉,还有人,一直在看着他——
但母亲突然的“投案”打破了任一宇所有的计划。
这个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警官说的的确没错。
长痛不如短痛,而这句话,却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陈曦颜和易麟两人的关系,正如唐怿所言,易麟一直在利用自己的身份对陈曦颜施压,软硬兼施,陈曦颜不得已只好就范,但唐怿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易麟无休止的纠缠和骚扰,打算找个机会同易麟说明白。
她幻想着自己和唐怿美好的未来,然后就这样死在了易麟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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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麟是在学术研讨会上被逮捕的,因非故意杀人所以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而任一宇也因为侮辱尸体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三个月。
空荡荡的大厅内,身姿妙曼的女人随着节拍脚尖轻轻点地,旋转、跳跃、宽大的长裙似孔雀开屏,从相遇、相知到相爱,短短十几分钟的舞蹈却演尽了这个女人寂寥的一生。
一曲终了,她伏在地上,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这是她五年前自编的舞蹈《长生殿》,讲的是杨玉环临死前同唐玄宗的真情告白,以及对炮火纷飞下乱世的无奈与绝望。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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