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邢楷笃定,那么其他人也抱着同样的信念,从通告全部发出去的那一刻开始,郝幸运就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盯着消息的那一栏,确保自己会在收到回复的一瞬间就能立刻打开发过来的内容,顾念恩站在办公室的正中心,像个石柱一样,注视着办公室电话的动静,确保在铃声响的下一秒能冲过去接通,两人就这样屏息等着一个石沉大海的消息。
7.15杀人案的卷宗,想要理清楚来龙去脉确实要花很久的时间,邢楷把卷宗复印之后人手一份,在会议室里开始了漫长的案件分析研讨会,身后的多媒体一张一张放映那些陈旧的卷宗,每个人都神情严肃,认真听着他的分析,中途受害人的家属来警局哭闹了很久,所有人不得不暂时终止会议,全都投入到受害者家属的安抚工作上。
这种事情他们做了很多次,是他们作为警察的必备功课,每一次有杀人案发生,他们都需要做这项工作,但奇怪的是无论做过多少遍,都没人擅长,没人精通,因为他们不能对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家属拍胸脯保证,我一定把凶手给抓回来,没人能说出那样的话。
节哀顺变这样的词说烂了,说得他们都麻木了,陆铭和林立两个人合力架起已经第二次晕厥过去的母亲,邢楷和陈陌及时拉住了要拿刀去砍死凶手,要为自己惨死女儿报仇的父亲,谢冰紧急联系了几个警员过来,让他们寸步不离地监督着这两位千万别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做完这一切,每个人都已经是焦头烂额。
“以前接待受害人家属这种工作全都是推给小顾来做的,那家伙每次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总能让那些家属情绪平静下来,现在看来,原来他才是全队最厉害的人。”这是拧着眉头的几人现在心里共同认可的事实。
三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忙的午饭都忘了吃,“没什么,才过去这么一会,鉴定肯定是需要时间的,要耐心,”郝幸运看着毫无反应的电脑界面在心里反复强调说。
顾念恩已经站了三个小时了,一动不动,如果不知道情况的路过办公室门外一定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两座人形雕塑,一个傻站着,一个愣坐着,只有眼珠在不停打转,突然右手边的电话铃声响了,顾念恩一个箭步跑过去拿起了电话:“喂你好,这里是荆北刑侦特组办公室。”
他心里的忐忑的,又有些期待,他希望能听到令人振奋的消息,他确实也听到了,“你们上午发过来的那个Y–DNA染色体样本我们刚才在数据库里进行了匹配,找到一个和那个样本很相似的人,姓高,三天前因为寻讯滋事罪被我们本地警方收押,生物样本上午才录入系统内,这个人虽然不是凶手,但至少和凶手有血缘关系,你们可以沿着他们的家族进行排查,详细的情况我已经发过去了。”
“找到了!找到了!”顾念恩对郝幸运大喊,“听到了,我正查着呢,立刻通知队长。”
邢楷接到电话,顾念恩话还没开始说他就知道内容是什么了,虽然说直觉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玄学,但在他这还从来没出过错。
他迈着大步往办公室里走,陆铭几个人就齐刷刷跟在他后面追,郝幸运还没将高某的家族成员信息全都调出来,人全都赶到了,邢楷走到郝幸运身后,微微弯下腰看着电脑屏幕一张张一闪而过的人脸说:“凶手二十多年前就开始作案,现在年龄在五十岁左右,性格孤僻,不愿意多与人沟通交流,特立独行,没有朋友,他的工作一定不起眼,但能够帮助他很好地在人群中隐藏,二十年过去了突然又重新开始杀人,近期一定遭受了什么变故,可能是离婚,可能是疾病,查一下有没有这样一个人。”
高某的身份信息查出来,拔出萝卜带出泥,连带着往上往下几代,但凡和他沾亲带故的家族男性,全部被查了出来。
看来是个不怎么大的家族,除去几个年轻的孩子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五十岁左右的男性寥寥无几,再结合生活记录,电脑上很快出现一个名叫高勇的人脸,以及他的详细信息。
“就是你吗?”邢楷盯着那张脸,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分头行动,我去他的家里抓人,你们去他工作的场所抓人,申请出国禁止令,发布全国通缉令,所有人全部出动,把人给我抓回来。”
警车一路上响个不停,驶过闹市,开向了城市边缘的农村,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房屋外面停了下来,偏僻是真偏僻,房子在一个小村庄尽头的尽头,被主人刻意与村子隔离开了,孤零零地立在一处荒地中心,周围没一户人家,是有人看到就会脱口而出地问一句“这鬼地方居然有人住?”的那种存在。
警笛早就关闭了,这地方除了人为踩出的一条小路之外,周围都是疯长的野草,半人那么高,车子根本开不进来,邢楷指挥着让警员把这处‘遗世而独立’的房子包围了起来,一步一步往里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