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坦白点儿说,这是应家大少爷和陆家千金的私生女吗?当然不犯法,可道德上不合理,对应无欢的成长更没有任何好处,她将被贴上不那么光彩的标签。
所以两家干脆携手瞒下了她的存在,她的活动范围不大,社交圈干脆被钉死在同学间。
应无欢在上初中前都读国际私立学校,小班教学,一个班六个人,四个abc,中文都说不溜道,老师双语教学,下了课就有竞赛补习班等着她上。
倒不是没想过和别人做朋友,只是对方每次到问应无欢,“你家里人是做什么的啊?”这步骤时,应无欢就会沉默起来。
开头即结局。
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再过度的追问和她交流,能保持正常的同学关系就完事了。
她是到了上初中的年纪,在心理医生的强烈建议下,外公才让她上公立学校,开始过上正常的群体生活的。
同学们都很开朗,人非常不错,虽然自己不是她们小学同校了六年的发小,但也很热切的邀请她玩耍和挽手去上厕所。
应无欢不讨厌他们,有问则有答,只是多以短句交流,性格淡漠到不符合自身的年龄,导致外公总是私下给她找心理医生。
心理测试量表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套题,做多了就知道该选什么,应无欢总能够轻松过关,有时会觉得项目太多没必要三个月来一回,麻烦。
但又怕老人家不安心,所以次次配合的检查,老糊弄学大师了。
司机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车里的静谧,“唉,好的,丫头乖,我现在正在开车,过两个钟头我去医院看你。”
“张叔。”应无欢开嗓,语气清冷,“去医院吧。”
司机老张的女儿大上周刨腹产住院,自己原本是三点四十放学,可今天放假,昨晚才通知提前到两点钟放。
“不用,我先送您回去。”老张辩驳道。
应无欢则坚持,“去医院。”
大抵是真的放心不下女儿,老张咬咬牙,开到前方变线换了路。
应无欢低头给外公发短信告知:[张叔有事,我要求他去医院。]
陆老回得很快:[嗯,理应如此。]
车停稳在医院停车场,老张熟稔地给应无欢拉开门,忧心道,“您是在车里等我,还是?”
“天台。”应长乐言简意赅。
老张看着她长大,解读短句的水平极高,点头讲,“那等我结束给你打电话,你要是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应无欢轻点头。
她不喜欢消毒水味与嘈杂的环境,所以每次来医院,总是会跑去天台等结果。
老张的女儿住在三甲公立医院,应无欢之前陪他来过一次,轻车熟路的搭乘电梯到顶楼,再走楼梯上到天台。
今天是个阴天,空气中满溢着湿润的水汽,西风微拂,大有风雨欲来的前兆。
应无欢从包里翻出颗薄荷糖含着,扶着围栏吹风,随手捋下了箍着长发的皮筋环到手上。
一阵风忽至拂乱发丝,吹得人通体舒适。
她安静的盘算着今年假期有多少竞赛和兴趣班要上,家人对她宠爱是一回事儿,要求严厉是另一回事儿。
他们这种富n代的出路就只有两种,要么是精英教育下的优质产物,父辈加持,年纪轻轻就出人头地:要么是精英教育都扶不起的阿斗,废物的人生没有意义,拿着分红躺着过,爱咋咋地。
正心烦意乱呢,忽然有一股很大的力道从后把她往外拽扯,边拽还边苦口婆心的高声劝慰,“生命诚可贵,啥事想不开。”
应无欢掀眼皮,露出张明艳淡漠的脸,乌黑的长发衬得肤白如雪,桃花眼内勾外翘,眼尾狭长,瞳孔漆黑灵动。粉唇平直,虽然线条还不够凌厉分明,却已经是个再标准不过的美人胚子。
她身高将将到对方胸口的位置,仰着头打量了下对方的装扮。
青年轮廓分明凌厉,面容俊美,戴金丝眼镜,嘴里咬着烟还没点,下颌线流畅,骨节分明的左手里还攥着打火机,白大褂利落,黑色西裤和同色制式皮鞋。
因为跑得急,风贴着他的白大褂,勾勒出宽肩窄腰的颀长身型。
应无欢视线下移,胸卡上清楚的写着:精神心理科、曲楚、见习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