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镌听话地撒开手,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祖宗。
正巧这时,岑虞的经纪人纪姐也终于赶来,推开天台的门。
本来她们正在前往某个明星慈善晚会的路上,沈镌不由分说,几乎是绑架似的把人从保姆车里拽出来,然后一路直接带到医院。
沈镌清楚的知道,以岑虞火一样的性子,耽搁一秒钟,他都有成灰的可能,且再没有翻身上位的机会。
纪姐体型偏胖,一路追过来,早就是气喘吁吁,着急忙慌地问:“医院里这么多人,你挡没挡脸啊?别被人拍了。”
岑虞全神贯注在看手机,直接屏蔽了经济人的声音。
沈镌慢悠悠地说:“放心,给她挡了。”
岑虞盯着被放大的照片,反复的看,最后抬起头,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打量,换着角度比对,而后才得出结论。
确实不是沈镌。
“”
没想到陆淮予也有千年铁树开花的一天。
她打量起照片上的女人,虽然拍摄距离比较远,但仔细看还是能辨认出长相。
而后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眼熟,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这不是你给眠眠请的家教吗?”
“”
得。
岑虞朝陆淮予竖起大拇指,不是鼓励,倒像是埋汰。
没想到她哥有一天,也成了那种开着宝马车到学校门口等小姑娘的人。
季姐擦了擦脸上的汗,赶紧催促,“好了,我们赶紧走吧,这件事好在现在还没有扯上你,要是在医院里被人拍到你们在一起,不是惹火上身吗?”
“怎么和我没关系,扯上了眠眠就和我有关系了。”岑虞冷静下来以后,开始正视这件事情,打开评论看舆论的走向。
不太好。
就连她这种习惯了恶意中伤的也觉得刺眼,更何况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事情闹到这么大,要想收场,只能说出事实。
岑虞转过头,看向经纪人,“我要公开。”
“不行。”季姐关键时候不是软弱的性子,不然也治不住岑虞,“你忘了上次微博什么反应?骂你骂的微博都瘫痪了。”
季姐上次指的是岑虞之前被人拍到带眠眠去游乐场玩的事情。
“而且当时都说了眠眠是你亲戚的孩子,现在又出来承认,对你个人形象影响很大的。”
岑虞有些不耐烦,“上次我就已经想公开了,要不是你瞒着我发了公告,现在也不会连累到其他人。”
“我是个母亲,有个孩子。我很骄傲,没什么可隐瞒的。”岑虞一字一顿说。
之前瞒着是因为不想让沈镌和沈家知道,现在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也没有瞒着的必要。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如果你公开生过孩子,不光会有很多违约责任。”季姐顿了顿,“而且你的戏路会变窄,再也演不了年轻的女孩子,这你是知道的吧,观众会跳戏。你的演艺事业会受到很大的阻碍。”
演戏是岑虞非常热爱的东西。
她笑了笑,“如果因为生过孩子这种理由,而看不到我的能力和演技,那我觉得是他们的损失。”
沈镌直直盯着岑虞,他的姑娘,笑得自信而从容,那么娇,那么美。
他勾了勾嘴角,痞痞地插话,“没事,我给你开一家影视公司,想演什么演什么。”
岑虞瞪他一眼,“滚。”
斜靠在栏杆上,一直没有吭声的陆淮予突然开了腔:“岑虞,跟我来。”
他的声音清冽微凉,清清淡淡,仿佛将气氛一下冷却。
“”
岑虞看了眼他的脸色,乖乖‘哦’了一声,跟着他走远。
沈镌凝视着他们的背影,皱了皱眉,有什么话要背着他说?
天台角落里的风呼呼的吹,头发糊了岑虞一脸。
陆淮予看着她,沉默半晌,“你药还在吃吗?”
岑虞顿了顿,“没以前多了,医生说我的症状已经在慢慢好转。”
几年前,岑虞一个人在国外生孩子。
异国他乡,又带着一身的情伤,后来生完眠眠,就患上了非常严重的抑郁加狂躁症。
每一天都觉得自己与世隔绝,没日没夜的睡不着觉,后来到了没办法照顾眠眠的程度,才打电话给陆淮予寻求帮助。
陆淮予听她这么说,缓缓开口,和她认真的确认,“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迫不得已,而勉强自己。这件事情不是需要牵扯上你才能解决。”
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她可以继续做那个干干净净,没有污点的岑虞。
一旦公开真相,她会像撕掉一层皮一般,被扒得血肉模糊。
岑虞低着头,看楼下像蚂蚁一样小的人,来来往往。
过去有许多次,她站在这样的高处,想要往深渊里迈步。
“你之前说的很对。”她低低地说,“事实就是事实,我不能再逃避了。我想让眠眠看到,她的妈妈很勇敢。”
半晌,她抬起头,玩笑似的说:“更何况,不能耽误你了不是?”
似乎是想要化解沉重的气氛,故作轻松。
“”
陆淮予轻扯了下嘴角,视线越过她。
目之所及,是医院的外墙,画着漂亮的墙绘。
长长的外墙尽头是一只毛皮鲜红的小狐狸,孤独地站在地球上。
小王子背对着狐狸,看不见它眼底的难过伤心。
男人漆黑一团的眼眸沉沉,辨不明情绪,好像有一点点低落。
突然记起以前无意看到的一句话——
“当你生了我的气时,我便特别知道我如何爱你。”
心脏仿佛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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