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电话接通得很快。
“陆淮予吗?”简卿缩在沙发上,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小声地问。
半晌,男人低哑徐徐的声音传入耳畔,“简卿?”
“家门口来了一个很凶的男人在砸门,他还在喊你的名字,你要不要先别回来啊,我感觉他想打你。”
没等对面的人反应,简卿想了想又问:“你知道小区物业的电话是多少吗?我让物业来把他带走吧。”
黑色的保时捷suv在梧桐成列的车道上稳稳地行驶。
陆淮予刚做完一台颌骨鳞癌的手术,从早上六点做到了晚上八点,写完手术记录已经很晚,整个人处于混沌的状态。
车内很安静,他开着车腾不出手,左耳戴着无线耳机,耳机里传来小姑娘怯弱软绵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得到嘈杂混乱的背景音。
明明语气里透着明显的惊慌和无措,还要让他别回去,想着办法自己解决。
“你在听吗?我怕他把眠眠吵醒了,一会儿吓着眠眠。”简卿有些着急地催促,“你能把物业电话微信发我吗?”
陆淮予的眉心蹙起,眼眸漆黑如墨,目视前方的路,缓缓踩下油门提速,“简卿——”
他出声打断了小姑娘的轻喃,“你别害怕,别开门,等我回来。”
“”
虽然简卿嘴上说着可以叫物业解决,但心里还是很慌,生怕门外疯子一样的男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语调依旧淡淡,宛如醴泉清冽,缓缓流经她的神经,安抚着她。
紧张警惕的情绪放松下来,就连隔着门的敲打声,听来也似乎变得渐弱。
“好。”
简卿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踱步到监控器旁边,鼓起勇气,按下了对讲键,“那个、陆淮予马上就回来。”
沈镌站在门外,宣泄似得撒着气,蓦地听见突然响起的女声,软软糯糯,明显不是岑虞。
他的动作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像是受到十足的惊吓,怀疑是自己两天没睡所以出现了幻听,陆淮予的家里怎么可能会有其他女人。
简卿看他动作停了下来,紧接着说:“你稍微等一下好吗?能不能不要敲门,家里还有小朋友在睡觉。”
她的语调轻柔缓慢,生怕刺激到外面的人。
一片静默之后,沈镌在听到她说家里的小朋友时,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收敛起身上的戾气,按在门上的手缓缓落下。
他背靠着墙,点起一根烟,无声无息地抽着。
监控器里烟雾缭绕,简卿站在玄关处,并没有放松下来,盯着显示屏里男人的一举一动。
不知过了多久。
叮——
电梯停在了这一层。
陆淮予迈出电梯,一眼看见倚在墙上,低着头的沈镌,一脸的颓丧厌世,眼眸阴沉,跟上门要债的混混似的,怪不得小姑娘吓成那样。
“沈镌,你来我家横什么来了?”他的眉目亦渐沉,声音里透着冷意,伸手夺过沈镌手里的烟熄灭。
对讲机里传来陆淮予的声音,简卿眨了眨眼睛,紧绷的背部忽然放松,第一反应是给他开门。
她刚打开一条门缝,探出个小脑袋,正对上陆淮予漆黑如墨的眼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推着门按了回去。
“别出来,外头有疯狗。”他漫不经心地开口,‘啪’的一声又重新把门给她关上。
沈镌对他的讽刺毫无反应,从大衣口袋里丢出几张照片甩给他。
“这孩子是谁的?”沈镌猩红着眼,一字一顿地问。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抱着一丝微弱的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