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予淡淡看她一眼,“我很老吗?”
问的认真。
简卿一愣,盯着男人的脸看。
面庞立体,五官深邃。
凌乱微湿的黑色短发,银色细边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摘掉,没了镜片的遮挡,那一双漆黑的眸子完全地显露出来,眼底微微泛红,敛去了三分的冷感。
简卿摇摇头,小声地说:“不老。”
一点也不老,相反很年轻,很好看。
“那你叫我叔叔?”陆淮予挑眉。
他也不过比小姑娘大了九岁,还没差辈儿呢,怎么就沦落到叔叔的份上。
简卿眨了眨疑惑的眼睛,脑袋微微倒向一边,脸上摆出试探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那叫眠眠爸爸?”
还不如叔叔。
陆淮予沉默半晌,“叫我名字就可以,先吃饭吧,我去叫眠眠起床。”
“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学校吃就行。”简卿连忙摆手,拿起画板就要走。
还吃什么饭,她怕尴尬死。
看出小姑娘是真的脸皮薄,陆淮予薄唇轻抿,没有强留,从裤袋里摸出手机递到她面前。
“家里一共装了两个摄像头,一个在眠眠房间,一个在客厅。之前忘记提醒你,是我的失误。”
解释的声音低缓徐徐,斯文有礼。
“手机里会自动存储监控视频,你自己来删也会放心一些。”
陆淮予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淡淡地说:“视频我没看。”
“”
面前的手机屏幕漆黑反光,衬着他的手,骨节分明,冷白修长。
简卿怔怔地盯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像是古井无波,天然的让人信任。
原本以为陆淮予会若无其事,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把这一茬给揭过去。
却没想到他却在认认真真,一本正经地解释和道歉。
心底萦绕不去的尴尬,在被摆到明面上以后。
在男人低低缓缓,如清泉微凉清透的声音里,渐渐消散。
客厅重回清冷和安静,残留着极其淡的甜橘香。
陆淮予阖上有些酸涩的眼睛,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儿,他踱步到落地窗前。
两个画架安安静静地摆着,矮一点的画架上,夹着一副画好的儿童画。
线条虽然简单稚嫩,却很生动传神。
画的是一家三口,小女孩一左一右牵着穿红裙的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
陆淮予眸色渐沉,掀起一股烦躁,点起一根烟。
没抽两口,想起家里还有个孩子,又熄了烟,起身打开门和窗散味。
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简卿走出楼,看到地上湿漉漉的积水,才想起自己的雨伞没拿,重新折返回去。
公寓是一户一梯式,出了电梯没几步,过道里传来明显的烟味。
大门敞开着,里面传来男人低低沉沉很有磁性的声音。
“眠眠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她?”
简卿看见门口置物架上的伞,不想打扰里面的人,屏住呼吸弓着背,蹑手蹑脚挪到玄关处。
半晌。
客厅里的男人好像没了耐心,出言打断,“别的我不想听,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尽一下当母亲的责任。”
“眠眠已经三岁了,她需要在一个完整健康的家庭里长大。”
就连愠怒生气的时候,嗓音也是清冷好听的。
“”
夫妻争执的场面,她虽然看多了,而且讲道理这已经算是温和的,但还是忍不住难受,想要赶紧远离这一氛围。
简卿拿起架子上的伞,转身就走,没注意到画板的肩带勾住摆在鞋柜上的花瓶。
哐当——
木质的花瓶倒地,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突兀的响动。
简卿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条件反射似地撒腿就跑,直接窜进电梯,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只要电梯门关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岑虞眉心一蹙,推开了化妆师伸来的手,“你那什么声音?”
陆淮予眸光瞥向门外,只看见一晃而过的白色背影,玄关处的花瓶在地上来回滚动。
淡淡道:“没事,不小心撞到了花瓶。”
他的耐心告罄,对岑虞下起最后通牒,“这周内不回来,我就把你女儿送去沈家,让沈家二老见见他们的乖孙女。”
岑虞一听急了,知道陆淮予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别啊——”
没等她说完,电话就被无情地挂断。
女人漂亮精致的脸揪成一团,对着助理说:“想办法这周帮我空出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