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一片安静,霍昱看着夏晚没有说话,一张俊脸也掩映在夜色中,看不太清表情。
夏晚犹豫了下,心想要不还是算了。
平心而论,这个要求确实有点越界,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就算不久前他们曾站在同一战线上,那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当时面对着共同的敌人,而现在,敌人没在面前,他们自然也要回归陌生人的身份。
如果不是以这么狼狈无助的姿势掉入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且又暂时无法完全融合原主记忆的话,夏晚应该是不会提这么突兀的要求的。
可现在他身边确实只有霍昱可以求助。
指尖在风衣口袋里无意识地搓了搓,夏晚刚要开口,不料一阵冷风灌过来,呛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
再抬头时,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被薄薄的水雾浸透,在星月微光下纯洁得像不染尘埃的精灵,又像无家可归的彷徨小鹿……
“上车吧。”霍昱将目光移开些,淡淡道,“如果你可以接受睡沙发的话。”
“啊?”夏晚讶异出声,轻得仿似人的错觉。
不是要拒绝吗?难道是他会错意了?
可霍昱这么爽快,他反而又迟疑起来。
对方毕竟是反派呢,反派这么好说话的吗?
他有些犹豫,笼在衣袖里的指尖忍不住又轻轻搓了搓。
过去的生活中,夏晚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准确来说,他应该一直都处于被过度保护的状态中。
几乎所有的压力与伤害,在到他这里之前,就已经被他的家人一一阻挡和化解。
除了健康问题外,他几乎没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儿,更没怎么接触过对他怀有恶意的人。
可现在,没有了那些爱他的家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由他独自来面对。
而且书里也确实说过,霍昱此人为人阴晴不定,手段狠辣,为了霍家的家产,连两败俱伤这种把戏都能玩儿的666……
穿过来这段时间,即便面对巨大的恶意和伤害夏晚都能应对自如,可独独想到自己的家人,他的鼻尖和眼睛同时变得酸涩起来。
不知道家里人有没有发现他已经不在了,如果发现了的话,他们又能不能接受得了?
因为他的病,他们其实早已做好了随时分离的心理准备,可现在真的到了那一天,怎么还是这么难受呢?
“不去了吗?”大概夏晚沉默得有点久,霍昱低低沉沉的嗓音里染上了一丝不耐。
夏晚抿了抿唇,想要强行把鼻尖的酸涩压下去,可他一动,滚烫的液体就顺着眼尾滑了下来。
如雨后的那株白茉莉,让人不觉厌烦,只有怜惜。
霍昱像是怔了一下,片刻后他不自然地微一偏头:“其实我睡沙发也没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会错意又略带了一点无措的样子莫名戳中了夏晚的笑点,他仰着脸,眼里泪花未干,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
旁边的沈焰终于看不下去了,决定放弃“司机”这个光荣伟大的职业,谁tm爱当谁当去吧。
他将车钥匙在指尖绕了几圈,随后抛到霍昱手里:“要怎么睡你们回家关上门自己慢慢商量行不行?”
夜风更冷了,可车里却很温暖。
对夏晚来说,窗外的风景并不陌生,因为那本书就是以他所在的城市为背景展开。
可如果仔细看的话,细节上还是有不少地方和现实生活不太一样。
比如他们刚刚所在的帝都酒店,现实中那里虽然也是一所酒店,可名字却并不是帝都。
车子一路前行,夏晚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认真梳理着脑海中关于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生活并不复杂,只要静下心来,很快便能理出轮廓。
很快,夏晚就从中得知,原主没有母亲,身边只有一个双腿残疾的父亲,名字叫夏成章。
而之前他们也并不生活在这座城市,而是在夏成章的老家,一个南方的贫穷的小县城。
直到高一那年,原主的远房叔叔夏成林回乡,才把他们接到京城生活。
这也是为什么原主明明长了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却又十分自卑懦弱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