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双手抱在胸前,眺望青天上清淡的白云,眼中闪过了些朦胧的光和影。
“澹台这么大的家业,总要培养一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势力,澹台家有数十支暗卫,其中负责最艰难任务的一支名为‘蛾’,多年前,‘蛾’中有十九个年青人被派到炭漠深处,截杀一支仇家队伍,这支仇家队伍精心安排了行程,沿途都设有哨卡,只在环境极为恶劣的炭漠防御力稍有松懈。”
“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蛾’的十九人在仇家到达前半个月便藏在炭漠的高温炭沙之下。沙下藏匿着炼器师们最喜欢的繁杂地火脉络,所以说地底比地表更加燥热难耐,不要说用可以燃烧金属的沙砾覆盖体表,就算是在沙上行走半日都能蜕下一层皮来!”
“所以半个月之后,从炭沙下跳起的澹台暗卫,从十九人锐减到了五人,其余十四位,早无声息地在地火里烧成了渣子。而这五人发起攻势之时,也几乎通通体力透支,可是那时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绝境并不是体能的损耗,而是自己面对的敌人,并不是情报上说的一百位一品金仙,而是两个四品金仙和他们强大的属下们!”
澹台揽月站在院内,以不急不徐的声音描述着澹台家不为人知的旧事,消化着他的每一个字句,斐济的眼皮情不自禁痉挛起来。
“后来这五只‘蛾’呢?”斐济从澹台暗卫的名字上听出了弦外之音。
是蛾,便会扑火。
在杀敌之时,随时打算舍弃自己的生命,这便是澹台家要求“蛾”们的铁血律令!
若不能将对手斩尽杀绝,便不要活着再回本家,残酷而冷血的生存规则,可以想象能被称为“蛾”澹台弟子都曾经历过多么严苛的筛选和训练。
“后来有一个人回来了。”澹台揽月眯着眼微笑,可若仔细看他的双眼,却能发现藏在他眸光中的并不是笑意,而是敬畏。
虽然不想承认,可他的确对这个人又畏又恨。
“澹台雪?”斐济喉结滚动,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声调也高出八拍。
“对,澹台家一个出身卑微,在‘蛾’中只有代号却没有名字的小子,他带回了这样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长老们完全不信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直到大长老中一人的分身亲自莅临炭漠,在荒芜的沙地上找到两个拥有同样死法的四品金仙的尸体,还有被热力蒸发了多日依旧没有散开的浓重血腥。”
“后来长老会问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他自己说喜欢‘雪’字,因为之所以能在炭沙下忍耐那么多天的烈火烹烧,皆因他自己在脑海里时时幻想着倾盆的大雪,是雪救了他的性命。”
“他是怎么办到的?那是多少年前?”斐济急急地追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一想到澹台雪能蛰伏炭沙十五日后一举击杀两个四品金仙和他们的所有部下,之前对此人的所有猜测便通通推翻!
拥有那种耐心耐力和实力的修士,简直不是人!
更何况当年澹台雪就可以战胜四品金仙,这么多年过去,他又岂是世人认为的四品金仙实力?
“此事绝密,若不是我亲舅爷便是那日去炭漠验收成果的长老,我也不可能知道这件隐秘,可舅爷也不愿对此事多说,他们将澹台雪从‘蛾’中接出,过继给了一个无子的叔伯,我只知道……当年他只有十九岁!”
“嘶!所以他便成了澹台家的世子?”斐济已经被澹台雪的旧事深深震惊。
“那倒没有那么容易。”澹台揽月笑了起来,世子二字,绝不止可能那么轻易得到。
“没过多久,澹台家查出了一件内部夺权的丑闻,原来几个叔伯为了上位,和仇家结盟,密谋一一拔除对家主最忠心的暗卫,之前那炭漠一事便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阴谋败露之中,几位叔伯死的死逃得逃,最重要的一位首脑逃入了本家祠堂之中,要求抓捕他的人一一进入在祖宗灵前进行一对一的挑战。”
“那可是位极厉害的强者,东窗事发前便以武力著称,也许你很难想象,不过当时就算祠堂外聚集了澹台家上数百好手,也竟没有人愿意走入祠堂内去接那叔伯的第一枚拳头。”
“你猜最后这第一个走进入的人是谁?”澹台揽月笑着向脸色极为不良的斐济发问。
“那势必是澹台雪了。”斐济的嘴角已经垮下。
“不错,就是澹台雪,而且他非但没有让第二人去接力,反而在一柱香后从容踏出,那夺权的叔伯在他离开之后便选择了自杀,临终前只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叹息。”
“什么?”
“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