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儿一瞧见玉娘来,瞪了银叶一眼,堵气坐到c黄沿,茂哥儿还自顾自乐呵呵的翻身,他翻了两回,不用人托着也能自己翻过来了,甘露正守在塌前不错眼儿的盯着它,因着茂哥儿搬到小院里,几个丫头都会拍抱娃儿了,茂哥儿哼一声,就知道他是拉了尿了还是要吃了。
“我又没作甚,不过为着热想吃一口凉的嘛。”蓉姐儿跟秀娘是再不敢的,对着玉娘却撒娇:“又不很凉的,湃一湃带点凉气就成了。”
玉娘点点她的鼻子:“也不看这是什么天,叫你娘知道了,又得训你。”嘴里是这样说,到底还是同意了:“把这个摆着,等温了就给姐儿吃,不许让她多用,汤水喝多了,夜里又不吃饭,大白都吃的比你多。”
茂哥儿是见风就长,一日看着大似一日,蓉姐儿也到了抽条长个儿的时候,越发腿长腰细,只个子不如梅娘那时候高。
冬至节的时候王四郎差了算盘回去送礼,各家再有不好也不露在面上,只有万家,东西才拿进去,梅娘还没沾手,就叫万婆子跟万大嫂两个抢了去,算盘回来想报给秀娘知道,可他已经成年不好再往内宅见女主人,只好请了玉娘到花厅里说话。
“这事儿我不好往老爷跟前说,还托你转一句,太太才好告诉老爷去。”算盘说完从袖里摸出一对赤金耳坠:“这个,是我,我跟了老爷去铺子里头……”
他一句话没说完,玉娘就避过身去,垂了头急急往里走,算盘跟了两步,见有丫头瞧过来,才又把东西塞了回去,讪讪的转身回去了。
秀娘听见小姑子受苦叹了一声,又不好知情不报,才跟王四郎开了口,他便道:“莫要再提她,万事都是她自个寻来的,苦处也要自己咽。”王大姐那儿万家投了三两银子,半年一发利事,竟翻了一翻,拿了六两回来。
万婆子再愿意加价儿,可王大姐头一注生意做成了,手里有了银钱活动,哪里还瞧得上这几分几厘的,她不差了银钱,人却还小气,寄回来给梅娘的都是些旧衣裳,一件件肥大的出奇,梅姐儿改小了穿在身上。
万家却觉得这是不帮着发财,也不是没找上王四郎,趁了王四郎去泺水,却连个正眼也没得着,回去就可劲儿的作践梅娘,若不这样,她怀的这个哥儿也不会白白落了。
秀娘瞧见丈夫真个不管,叹口气,悄悄包了点银子,叫算盘差人送给她,总是从小瞧到大的,如今这样看她生受,怎么忍得下心。
到这事儿过了三四天,王四郎才吐出来:“你给她钱作甚,给了她,她也守不住,原来晓得藏私房,打量着你我不知道,怎么对着婆家不会了。”王老爷不是真不管这个女儿,照着王大郎时一样,典了间铺子给万二郎卖油。
谁知道万二郎到处打了王老爷的旗号,有个甚事便把岳夫的名头抬出来,王老爷原就不满意这个女婿,恨不能只当没有这门亲,万家比他原想的还要下作。
这倒也罢了,谁知道这万二竟跟王大郎搅在一处,王大郎哄得他动意,把典下来的油铺子改成了卖南北货,他们两个从没cao持过这种生意,老老实实卖油便罢了,非要进南北货,卖起红枣核桃来,这东西哪里易存,没个老练人瞧着生霉生虫,卖一半扔一半,一月亏似一月,再想改回油铺来,那原来的主顾却又丢了。
不到两个月关门大吉,照样还挑了油担子出去卖油,长远不走道,那些个主家还有不吃油的,早早就叫别个顶了生意去,万二郎无法,就又带了梅娘上门跟王老爷哭。
王老爷一回两回给了银子,万二看这钱来得容易,也不正经拿了作生意谋营生去,跟了王大郎花酒也会吃了,牌九也会摸了,一没了银子就问梅娘要,连嫁妆也都败空。
这一日没钱又上得门来,王老爷眯了眼儿不理,万二郎还没出门便对着浑家呼呼喝喝,摆明了是不把王老爷放在眼里,他一口痰涌上来堵住了喉咙,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朱氏看了又是哭又是闹,急急寻了大夫来,又托人把王四郎从江州请回来,王四郎还请了江州的老大夫一起跟着回了泺水,先客客气气的把那老大夫请进屋,摸过脉抓了药,到王老爷c黄前说上一回话,看着他把汤药送下肚子,听派在身边的小厮说明了情由,沉了脸出得门去。
还往原来的地方去寻那些个帮闲,扔了一钱银子,万二郎叫人一顿痛打,拿个粗木棍子照着腿一记狠敲,他叫人用水糙烂布堵住口,整个脸按在烂泥塘里,等了挣扎着爬起来呼救,早早就跑得没了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