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五的诗书样貌都是第一等,这样的姐儿比着自家也上进些便罢,真要天长日久的相处,蓉姐儿定不吃亏,可这个平五也不是好相与的。
“再一个,可问清了是老几?平大平二都结了亲,只平三平四还单着,若是平三便也罢了,年纪虽差着些,却已经进了学是童生了,若是平四可咬紧了不能答应,这个哥儿,是个结巴。”李夫人说起平家事来从不嘴软,旁人只说平家四少爷是个稳重人,她却一言道破是个结巴。
既是结巴往后便断了读书这一道,考秀才考举人的,便是脚一高一低也不打紧,穿个高低鞋便是,可这结巴却无法遮掩,回上峰一句话难道还磕磕巴巴说上一柱香。
可平家已经有了大儿子掌管家业,二儿三儿都把劲儿往科举上使,平四却是无法可想的。秀娘一听这话扯了扯嘴角:“万幸问这一声,若是不明不白定下来,可不误了姐儿一生。”
李夫人动动嘴角:“定是那人出的主意,若不然哪里就知道你们蓉姐儿。”秀娘这些话放在肚子里一夜总算有处好吐:“说是荷花会那日,隔了园子瞧了一眼,哪有这样的规矩。”
李夫人一听这话坐直了身子拍桌:“混帐东西,平家竟也敢!”开园子办宴全要把人清干净,几个院门处都要有婆子看守,似那戏文里说的误闯了后花园遇见了美貌似天仙的姐儿私定终生,不过是杜撰出来,真有这样的姐儿,怕不是个暗门子。
平家做了这等事,实是失了规矩,秀娘一听李夫人生气,拉住她:“可不,男人家没个论道,我昨儿便觉着不对,赶紧这家办个宴,是挑捡小娘子来了。”
也有办这宴的,却是把家里大人女儿一并请了去,由着长辈出面作主人,在宴上相看定了,各家再回去相商定下。孩子家家的花会闹这一出不仅是不体面,还把人看得轻了。
李夫人气得面皮紫涨,她的女儿已经是定了亲的人,还叫别个有意瞧了去怎么不气,拍了桌子恨声道:“好个平家,我绝饶不了她!”
秀娘眼见自己坏了事,又想开口圆回来,可李平两位夫人不对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如今不过正好抓着了机会向她发难,她也厌烦平家办的这事儿,可却不愿把蓉姐儿带累了,只好帮着说和:“姐姐可别说开了,女儿家还要名声的。”
李夫人怎会不知,她自家的女儿还在里头呢,只听她冷哼一声:“莫急,再怎么也不会带累了姐儿们。”当日去的,可不止是王李何家的姐儿,还有李同知家的,陆员外郎家的,这两个当头,后头还有一串小官家女儿,平家这是生意做大了,尾巴上了头,不拔下几根毛来,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第98章 平夫人害人平害己王四郎发奋图强
秀娘不成想李夫人气性这样大,硬要把这事闹出来叫平家难堪,她劝了几句没劝住,还被李夫人教训两句:“你怕甚,咱们气,自有那咱们更气的,敢到老虎头上拔毛,且叫她瞧瞧是个什么下场。”
秀娘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是想把事儿瞒了便罢,没想闹大,王家跟李家又怎么好比,略坐一会,到下学的时候把蓉姐儿一道接回家去,一路上都沉着脸蹙着眉头。
蓉姐儿坐在秀娘身边睨了她的脸色不敢开口,心里又奇怪她怎么就生气了,难不成晓得她偷偷带了冻年糕到学里来,先生在上头上课,她在后头就了火盆烤串年糕,镇纸那么大的一块,洒上白糖又甜又糯。
蓉姐儿乖乖不说话,秀娘也没精神理她,回去便差了小厮到茶叶铺子里头把王四郎寻回来,王四郎呼着白气进门,在炭盆上烘烘手:“甚事这么急着叫我家来。”
“我且问过李夫人了,那平家老三是房里养的,那个平四是个结巴!”秀娘不等王四郎说话又赶紧加了两句:“平老爷再遇着你,可不能再把事儿往这上头提。”
她且知道,这些个吃了几杯就没了道理,脸也红了耳也热了,便撒起疯来好歹都顾不得,若叫人蹿夺着交衫割衫换下信物来,可不误了蓉姐儿一生。
王四郎一听说平四是个结巴便气的涨红了面皮,平老爷说的时候含含糊糊,并不十分作真,他还只当平家十分里有了五六分意思,因着没十分作准才没把话说实了。哪里想到是这么回事,若真个想结亲怎不明说了做这混沌样子莫不是存了欺负人的心。
想是先把话漏出来等王家有意自会亲近,届时两家走动多了,外头传上一二句的话,家里清清白白的姐儿被当成已经定了亲,不是那意也成了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