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是开了工钱的,她说甚就是甚,刘婆子腆了脸笑着应上一回,石桂也是无人可托了,若不然也不会托到刘婆子身上,到了地方先下车,一间间找过去问人。
脚店客栈俱都问了一回,一条街一条街的问过来,把西城都问遍了,也还是没有消息,石桂也不知道秋娘是不是孤身一个来的,问起来便有些含混,说不清楚人数,只问有没有一个女客,大多都是摇头的。
孤身女客已是不多见的了,再问明白年纪更对不上,街上人潮往来,石桂踮了脚看过路的人,来来回回都没有一个像是秋娘的,她口里发苦,都多少年不见了,喜子她就没能一眼认出来,秋娘受了这许多苦楚,说不准也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她正茫然看着街面,找了一整天,水米未尽,从清晨刚进城起,到太阳西斜,半点音讯都无,也不知道人在哪儿?就在眼前了,却偏偏碰不着。
石桂生得颜色好,立在街边一会儿,立时就有人上来搭话,一声小娘子还没出口呢,被人拎起后颈往后一提,明月站在她眼前,蹙了眉头问:“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石桂看看他,说不出话来,还没来得及去告诉喜子呢,娘找来了,就在城里,她才要张口,明月就问她:“你吃饭了没有?”
她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脸色泛白,嘴唇都失了血色,被他问了,才摇一摇头,明月带她拐到个小弄堂里去,弄堂门口支着摊子,卖十五文一碗的双鲜馄饨。
明月捡了一张干净桌子,让她坐着别动,片刻就手上捧了好几个碟子过来,两个元宝蛋,两个炸ròu卷儿,还有一碟子蒜泥白ròu。
馄饨送上来,明月拿水烫过勺子递给石桂:“这儿的馄饨量足好吃,比东城的便宜一半。”他想来买上三十个回去给喜子吃的,没成想碰见了石桂。
石桂闻见香味这才觉得饿,拿勺子舀了一个,把秋娘来信的事儿告诉了明月,明月看她这样儿就知道没寻着:“你就挨着一间间的问?怎么不来找我?”
明月送了礼,坐了一天的冷板凳,东西送了,人没见着,按理是没假不再出来的,吴千户说要见他,他这才出了的营门,哪知道又等了大半天,好容易吴大人空下来,又人送了帖子来请他吃酒,他同明月说定了明儿再见。
石桂垂了头,西城都找过了,还会在哪儿,总不至于去住东城的客栈,秋娘身上哪来的这许多银钱,南北更不必说了,都是铺面酒楼,更不会在那儿,她咬了唇儿攒眉思量,明月把自己碗里的馄饨又拨了两只给她,拿筷子cha了个元宝蛋,两口中嚼吃了,又要一碗馄饨汤:“你先吃,吃完了我带你去找。”
第267章相逢
馄饨嚼在嘴里也辨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可一碗热馄饨下了肚,石桂身上到底有了些暖意,连着走了几条街,先是出了一身的汗,跟着又站在街口吹冷风,身上又湿又冷,指尖都冻红了。
刘婆子几个也不知往哪儿去了,来来回回都没见着,靠她一个是怎么也找不完的,捧了碗把汤喝尽了,这才点头,也顾不得问明月怎么会来这儿,看他把小菜全扒进嘴里,碟子和碗自有人来收,指一指两边的城门:“新进城来的人都住冷暖铺,你往客栈里找找不着的。”
石桂还真不知道什么叫冷暖铺,明月笑一回:“那些个进城的,无论是办事还是寻人,头几天摸不着北,都在城门口的冷暖铺里头歇脚,等找着落脚的地方,再往城里去。”
石桂不知道进城还有这一遭,她是跟着宋家进城的,下了船直接走到尚书巷子,至于刘婆子几个,这辈子都没出过金陵,就更不知道了。
明月还是小时候跟着师兄来金陵给张老仙人送寿礼的时候住过暖铺,来的师兄弟们也都不识得路,先在暖铺里歇下,要了水洗漱过,打理得齐齐整整的,问明白了地方,这才拎着寿礼去了圆妙观,明月见着许多寻亲的办事的,都先在那儿落脚,租钱也便宜,一人一天二十个钱,若是冷铺,还更便宜些。
石桂跟在他身后,往城门口的冷暖铺子去找,先找过暖铺,都摇头说没有孤身女客,等石桂再说有没有结伴一道来的,那人便拿眼儿打量她,若不是她看着是正经营生的人,连这话都不答,挥了手道:“往下家去寻吧,咱这儿没有。”
明月同人套起交情来:“约摸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是来金陵城找人的,还着人送过一封信,你看看,可有这样对得上号的,实是不知道几个人来的,家里那许多姐妹呢,哪个跟着哪个没跟着,怎么猜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