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子轻轻欢呼一声,躺平了睡得老老实实,没一会儿就睡熟过去,小猪崽子似的缩身贴在墙上,明月替他盖了被子,自己躺得四仰八叉,两只手枕在脑袋后面,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翘起来转着脚踝。
他到底没有烦恼太久,一时一刻心里确实是不得劲的,没一会儿就自家想通了,也许是她女儿家面皮薄呢,她家人还没找到,自己也没能赎身,这会儿说什么都太早了。
明月想想那些个大丈夫先立业的话,也觉着有道理,要同她好,总得把事儿办好了才行,孙师兄还是有道理的,买地盖房子,跟着才是讨娘子生孩子,他还卡在买地上头,离讨娘子远着呢。
这么一想心里好过了许多,果然还得多多往吴家门上去,就是当道士还得认个厉害的师傅,跟个厉害的师兄呢,当兵也是一样的,傻愣愣的只知道cao练,一辈子当小卒子。
明月翻个身,两只手架在胸前,月光从窗口打进来,他还记得月光底下石桂的脸,还有银锁上面映出红光的宝石,迷迷登登睡了过去,梦里却是石桂挂了银锁的模样。
明月走得远了,石桂才进门去,把门儿栓上了,前头刘婆子还要安抚儿子,把车留在门边,送了他家去,怕他醉酒走不动路,趴在河沟边睡了着凉。
菱角在门边等,石桂回屋去,叶文心散了头发已经预备睡下了,手上还拿着观音心经,用亮纱替叶氏绣经书,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描了,再一点点拿黑线银线填上去。
石桂手里捏着红荷包,坐在妆匣前,她箱笼里头有许多得着的赏,简单易出手的早都换成了银子,早两年给了宋勉带回甜水镇去,用来寻访秋娘石头,贵重惹眼的,都仔仔细细锁好了。
鎏金花叶簪子,金手镯金灯笼坠子,还有刻了福寿的小金戒指,最贵重的几样还是叶文心这儿得着的,这些她从来不上头,惯戴的是两枝绢纱花儿,手上也没饰物,素得过份的时候,春燕都看不下去,捡了两样自己不戴的给她,告诉她院里头没这规矩,打扮得喜庆些,老太太太太都喜欢。
石桂这才戴起来,可这里头还没哪一件是她的,明月特意去买了来送给她的,石桂抿抿嘴儿,也不打开荷包,把这东西往最深层的抽屉里塞,心里却怎么也拿不定主意。
“你这是遇上什么难事了?”叶文心往枕头上一靠,睡意朦胧的问,抬手揉揉眼儿,打了个哈欠,往被子里头缩一回。
石桂洗漱了也往被子里钻,这个天儿叶文心已经盖起厚被来,石桂还是秋日里盖的,替她掖一掖被子不漏了热乎气儿,低了头道:“我自己还没想明白,再不知要怎么问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