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里一听宋荫堂高中,姐妹两个握了手,齐齐叹出一口气来,吊了这么久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想想叶表姐,再想想自家哥哥,当真是天生的一对儿。
余容不过管了半个来月的事儿,人就已经立了起来,说话举动再不相同,很有些“官派”,立时开口道:“问问外头是什么章程,也左右看看,可有一道挂了红绸的。”
门前挂了红绸,放榜报喜的又一家家敲锣打鼓的过来,不知道的也知道了,这会儿门前必全是些乞丐花子闲汉,一群人跟着放榜的,到那富户人家便磕头说些吉祥话,到贫家小户,也能讨得口热茶吃。
院子里头才刚得着喜报,外头已经热闹起来,老太太接了信先往菩萨跟前烧了香,又去拜三清,轮着拜了一圈,人才要站起来,脚下一晃差点儿没站稳,璎珞一把扶住了,含了一枚仁丹这才醒过神来,半躺着歇过气,这才想着要赏,还拉了璎珞:“赶紧报给老太爷知道,还有太太那儿,家里的下人都发两个月的月钱,再一人发一套新衣。”
老太太有许多年没管过事了,自打叶氏接过手去,她还没吩咐得这么细过,璎珞赶紧应了声,怕她太过欢喜,给她揉心拍背,又叫人去吩咐管事婆子。
管事婆子想一回:“这总不至于比老太太作寿那会儿给的还多罢。”
八宝笑一声:“这正是老太太欢喜处,大少爷中了,比自家作寿还高兴些,妈妈赶紧吩咐罢,等会子怕就要问咱们事儿办了没有。”
今儿放榜,宋荫堂却不知往哪里去了,宅子里寻不着人,说大少爷一早出门了,老太太叹一声:“他这是怕不中,叫我空等,小孩子脾气,又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赶紧去找人,往他常去的书肆看看,今儿他也没旁的地方好去的。”
叶氏醒转过来,余容扶她坐起来,泽芝奉上茶,两个面上都喜团团的,叶氏一看便知道是有好事,她身子不好,这两个女儿,有几天都没露过喜色了,饮了半杯茶,不等余容泽芝开口,便先问道:“可是你哥哥中了?”
余容知机,泽芝却惊叹:“太太铁口直断。”眼儿瞪圆了,难得露出些小女儿神色来,叶氏叫她逗乐了:“外头可吩咐好了?”
余容的亲事八九不离十,泽芝却还没个着落,汪姨娘便恨不得能把女儿挂到叶氏的裤腰带上,好让叶氏给泽芝也说上这样一门亲事,可叹赵家就是人口多了些,若是人口再简单些,那就是最好不过的亲事了。
自家女儿面嫩,当娘的怎么不知,余容还成,泽芝是再不能管事的,甩手不管家,比那管家的要轻省的多,一份嫁妆摆在那儿,婆家再不敢小看了去。
泽芝一见叶氏笑了,面上倒有些羞意,叶氏笑得一声:“你们也不必守着了,叫人备礼盒子去,我记着左邻的余家今岁也有子侄下场的。”
除开余家,还有纪家,也着了人去打听着,纪大人的儿子,纪子悦的弟弟纪子升,纪大家自个儿便是十七岁的进士,说不得这个儿子青出于蓝,纪家这么些个糟心事儿,也是该有喜事冲一冲了。
春燕发了赏钱,拿着空箩儿进来,笑盈盈给叶氏报喜:“太太看看这些猴儿,恨不得多生只几手,一人抓一把,一箩儿都没了。”
说着还把箩底儿摊给叶氏看:“都为着少爷高兴呢,我看这会儿老太太该派人去寻了。”余容泽芝两个掩了口笑,叶氏微微一笑:“他去散心了,着人往雨花台寻一寻,说不准在那儿。”
一茬茬事吩咐下去,余容一面听一面记在心里,原来都是有耳无心,此时用心去记,越发觉着这一大家子的事儿,要理起来且不容易。
叶氏说完了,跟着又道:“老太太怕要欢喜的,防着她心口疼,夜里给她烫一杯合欢花浸酒。”
老太太的衣食,叶氏是每日必要过问的,她吩咐了,春燕着人去办,叶氏想一回,抬头出了会神:“叫人给尹坤道添些香油,让她和千叶小师傅一道打醮罢。”
一场法事没做完,又有一场跟着来,算一算尹坤道年前到年后就不曾歇过,春燕了然点了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办。”
有了这番喜事,必要去圆妙观作道场,等的就是叶氏的身子好上些,她替沈氏伤心,又劝自个儿都是命数,走了也有走了的好好处,若真有一日东窗事发,这烂摊子也不知道怎么收拾。
春燕不等叶氏吩咐,已经跟繁杏两个作了主,使了钱替沈氏去东寺做了道场,她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也还是得念上七七四十九日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