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那马场的生意又做了回来,不独是马场,还有酒坊,短短一年间,郑家的酒又酿了起来,还打了千日醉的牌子,就在京城各大酒坊里售卖,这一笔笔的生意流水似的进了郑家的口袋。
见是纪氏,门上人的上身恨不得贴了腿儿,折着腰一路迎了她进去,正院外头修了个糙堂出来,慧哥儿正在练书,明潼就坐在亭子里望着儿子,见母亲来了,给她让出座来。
这里里外外,是再没有郑衍半点儿痕迹了,东边一个园子,西边一个园子,西边俱是郑衍买来的姬妾,他顶了个奉恩将军的名头,日日流连花丛。
明潼与他一东一西,彼此少见,便是要银子要花销,也是派了管事过来拿,郑夫人得了银子闭了口,她一知道银子得从明潼这头出,立时哑了火,还劝着儿子少不得过来周旋她:“便是个夜叉又如何,她如今再不相同,你那些个玩意儿,可万不能惹到她跟前去。”
郑衍先还当她是喝醋,倒往她跟前来了几回,等真明白她是半点不在意,越发不管不顾起来,自家且还不够,三不五时就有人来帐上支银子,这个舫那个楼的,纪氏知道女婿这模样,替着明潼落了好几回泪,明潼却劝她道:“我如今日子好过,娘怎的反而落泪。”
隔得会儿慧哥儿拎了两张大字来给明潼看,明潼看了点头,慧哥儿一听她夸奖就笑起来,吱吱喳喳:“吴先生也说我写得好。”
明潼的目光往那糙堂里一扫,又收回来,叫丫头把慧哥儿的字挂起来晾干,又问母亲:“娘怎么这会儿过来?可是家里有事?”
纪氏拿出明沅的信:“是你六妹妹来信了。
☆、第382章 蜜茶
慧哥儿还记得明沅,明沅自成都给他送了玩物来,他这些东西许多,甚个木马小车,甚个木刀木剑,一屋子都堆满了。
可小孩子都有个新鲜劲头,便不如家里的好,也要先拿在手上玩两日,他正玩着明沅送来的东西,嘴里还真念了几句六姨。
小人儿耳朵长,一听见说起他知道的,张嘴就搭上了话:“六姨写甚么信呀?”明潼看他脸蛋红扑扑的,招手叫他过来,趴在她膝盖上,拿毛巾子给他垫在背后,又叫丫头上奶卷子给他吃。
慧哥儿见着纪氏就撒娇,扒着她要她喂,又想多吃一碗糖酪,叫明潼嗔了一眼,纪氏赶紧答应了他,摸了他的脑袋:“乖乖,你想吃甚就吃甚。”全把看着官哥儿,怕他坏了牙的事儿给忘了。
慧哥儿同郑夫人并不亲近,郑夫人自郑侯爷去后就大病一场,原是存了把孙子抱过来养的心思的,只有这个心没这个力,等到她缓过来想当个太夫人了,官哥儿也已经养的只亲近明潼一个。
郑辰回来,他还叫上两句姑姑,知道郑辰疼爱他,可看了郑衍,却缩了脖子,对着郑夫人也不撒娇,纪氏一来,他就挨在纪氏身边,一时要吃一时要喝,非得坐在纪氏腿上,磨得纪氏眉开眼笑,明潼伸了手点点他:“你看看你,成个什么样子。”
点心端上来,慧哥儿抓着一个就要吃,又问先生有没有,明潼笑一笑:“早就送去了,你吃你的就是。”
清风徐来,八角亭外头开了一片石榴花,照得人眼睛都亮起来,吴盟自糙堂窗户里往外望,只见明潼坐在石榴花深处,他目力过人,那头看过来只瞧得见衣衫轮廓,可他却能仔细看见明潼衣衫上嵌的青金扣子。
明潼才刚是看慧哥儿练字,这才开了八角亭的格扇窗子,别个慈母做针线,她却打算盘看帐,她这头瞧出去眉目模糊,可光看着那道蓝影立在窗口就觉得心浮气躁,看慧哥儿脸上还红通通的,便道:“哥儿出汗了,把东角的窗关上。”
松墨应得一声,底下的小丫头换了几回,可跟着她的自大丫头做到了媳妇子,也依旧还留在她身边,寻常房里也不要丫头进来侍候,还只原来这四个。
松墨走到窗边,抬眼见着外头一片红,才刚还映人眼的蓝影子不见了,松墨关了上窗户,明潼这才往后靠,也捏起一只奶卷子吃起来。
她才刚端坐着,关了窗户这才挨到花枕上,看纪氏喂慧哥儿吃奶卷子,把那封信拿过来看了,金家有意把嫡出的小女儿嫁到颜家来,实是诚意实足,颜连章身上才几品官,就算来年升了盐课,也比不得金大人的人一品。
此时肯靠过来,不过为着颜家是后族,若不是明陶已经成了亲,金夫人也就不会提起沣哥儿官哥儿两个了。
这两个得着恩荫,进了国子监,今岁就考了个秀才,明蓁特意赐了笔墨下来,叫他们再下苦功,颜连章接了信,就让两个儿子隔得三年再考,举人进士总是少不了的,不急在这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