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没落,柳芽儿就来叩她的门,见着卷碧叫了一声姐姐:“采菽姐姐,姑娘问过年的时候要用的金银锞子可预备下了,红封儿封了不曾。”
“都预备下了,连着手帕绒花,还有表姑娘那儿的礼都备好了。”表姑娘说的是纯馨,明沅自来多备一份给她的,年节里更不能停了。
卷碧听了这些,也不去瞧明沅了,干脆回了上房,等第二日送了燕窝粥来,纪氏还看看她,她立时道:“是六姑娘昨儿吩咐我去拿的。”
“叫厨房给她加个鸡爪黄连菜。”纪氏咽得一口燕窝粥,这才吩咐下去,到了午膳的时候,明沅见着桌上除了棒子骨还有一碟子黄连菜,晓得是纪氏特意赏下来的,抿了嘴儿挑了一筷子。
等饭桌撤下来,那碟子黄连菜吃得干干净净,明沅却还叫禁着足,等着吃年饭那天才放她出来。
沣哥儿知道姐姐叫禁足了,急巴巴的拉了官哥儿当说客,纪氏看看两个小的:“你姐姐犯了错,就要受罚,你们俩个也是一样。”
沣哥儿急了,又怕姐姐受了委屈,又怕她下不来台,去看她时,小厨房里竟自个儿在点豆腐,沣哥儿坐下还吃了一碗炒ròu酱的豆腐花。
不必往各种去,又不用到前头去管家事,明沅倒闲了起来,想着纪舜英爱这一口,不如学起来,这才知道点豆腐不易,不仅学了点豆腐,还学了做什锦拌菜。
沣哥儿见姐姐这样悠闲,闷了声儿说不出话来了,等纪舜英拎着礼来拜年,他又急着告诉纪舜英:“表哥,我姐姐叫禁足了。”
☆、第325章 称心糖
纪舜英乍听之下挑了眉头,明沅自小到大自来没惹过事,打舜华的那一回,他抱着沣哥儿看了全程,打的时候干脆利落,推的时候一干二净,倒纳罕起来究竟是甚事竟能让纪氏禁她的足。
纪舜英深知纪氏为人,能叫她气的要禁足了,必是大事,可明沅在后宅里头,又能有什么大事,他甫一问,沣哥儿就小老头儿似的叹了口气:“还能为着什么,姐姐一时义气。”
他那么丁点儿大就看见姐姐打了一场架,从来就知道自己的姐姐绝不是外头看着这么个温吞性子的人,她要是爆起来,那就不是小事儿,问明沅,明沅只是摇头,叫他不必多问,不过是多了口舌招来的。
沣哥儿哪里能信,就算是四姐姐多口舌,他姐姐也不会多嘴说些不讨喜的话的,哪知道问了九红,知道自家姐姐把梅表哥未死的消息捅了出去,沣哥儿张了嘴巴说不话来了,他再没想着姐姐还会办这样的事儿。
这可不是小事,家里上上下下哪一个不瞒得风雨不透的,二姐姐知道了,还不得寻死觅活,她若是闹志来了,谁也落不着好,大伯母一着急一上火,大伯可不得兴师问罪,到时候姐姐纵没错也错,还不知要怎么挨罚呢。
沣哥儿急的满头是汗,纪舜英来拜年,久等不见明沅出来,纪氏更是提也不提,他心里就已经起了疑,等沣哥儿拉了他面带急色,纪舜英的眉毛已经皱了起来,等知道了缘由,他竟笑了一声。
把沣哥儿笑呆了,他眨巴着眼睛看看在他心里极厉害的姐夫,学里可无人不知道他的,沣哥儿为着这,还很受过一向的追捧,他那书篓里,总有几篇纪舜英作的文,连着馆长也来借阅,更不必提同窗们了。
学里哪个不知道纪舜英是魁星,沣哥儿官哥儿很是得意,家里有这么个亲戚,往后这个亲戚还是他姐夫,说起来都面上有光,沣哥儿也不藏私,确是拿了几篇,抄了出去传阅。
这会儿他急的冒汗,姐姐不上心,不想着怎么叫太太软一软,还裁起衣裳来,又拿了杭绸说要替他也做也一件,沣哥儿一面站着给明沅量身,一面呼哧呼哧的喘气发愁,姐姐不上心就罢了,姐夫竟然也不上心,还笑起来,这事儿哪有可笑之处。
纪舜英伸手就摸了他的头:“你姐姐心里有数,姑母也是在谱的人,过得这一向就好了。”看沣哥儿还哀声叹气,面上满是笑意:“你又不是不曾见过你姐姐意气的样子,也没什么好惊的。”
说的沣哥儿愣住了,这才想着不独他看见了,纪舜英也看见了,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姐姐原是个母老虎,还算拿个纸糊的温柔模样骗过了表哥,这下成了惹事精,以他来看,这两种最惹人厌,沣哥儿以己度人,表哥要是不喜欢她可怎么办?
他心里多一桩担忧的事,等官哥儿来寻他,见他坐着书桌前不住叹气,知道他心里忧什么:“到年节就好了,娘定要把六姐姐放出来吃年饭的,咱们多说两句好话,这事儿就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