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沅一笑:“采苓赶紧去请了四姐姐来。”她冲着明洛抱了拳头:“五姐姐大人有大量,改明儿百年千古了也不写什么孟德曹cao的话,就写‘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罢了。”
“你要死!”明洛一听上来就扭明沅的脸,知道她怕痒痒,伸手就往腰上呵,明沅经痒不住,歪在c黄上,明湘来时就见她们玩成一团。
明沅把手一勾,明湘也倒在c黄上,明洛到底还是气她,跟明沅两个联手压着她呵痒,到她求饶起来,明洛便扬了下巴:“往后你还敢不敢了!”
到明湘摇了头,这才放过她去,三人头发也散了,衣裳也乱了,玩得疯了,赶紧又是梳头又是理衣裳,就着井水湃的西瓜,明洛道:“下回吃这个,该叫她们开个口子,往里头灌些荔枝酒,那滋味才好呢。”几日不吃,她又馋起酒来。
明湘抿了嘴儿一笑:“再吃成只醉猫可怎么好?”明沅听见这两个打趣起来心底叹出一口气,自家这个看管中的姐姐,总算扭过来一点。
明潼这两日也觉出母亲不对,今天又把这许多东西往小香洲抬,知道这么着给东西,必是事出有因的,等姐妹们都散了,她便往内室去,见纪氏抱了官哥儿学识字,她就去了钏儿戒指坐在矮几边剥桃子。
这时节的桃子已经全熟了,皮子好去,ròu实苏软,明潼已经开始蓄起指甲来,最抹两个手指翘起来,拿指甲去挑开皮子,一撕就是一大块儿,整颗儿果ròu不坏,摆到冰盆里头湃着,怕冲淡了桃子本味儿,在大盆冰上放着水晶碗儿,隔着碗取它一点寒气。
这是她在宫里时练出来的,虽说是宫妃,侍候人的活计一样不能少学,连太子妃都给太子剥石榴,底下的更不必说,自穿衣学到挟菜,不必你时时侍候,可该用得着时却得能拿得出手来。
官哥儿握了笔管,还不时抬头看看那冰盆里头摆着的桃儿,他还没到能坐定的年纪,纪氏握着他的手描红,待写得一张大字了,他抬了头指着冰盆要吃,纪氏替他擦过手,知道女儿有话说,叫丫头带了官哥儿去换衣裳吃桃子,自家坐到桌边。
明潼也不藏着掖着,开口便问:“大舅姆来我们家,跟娘回外祖家,可是有什么牵扯?”纪氏看看女儿,对着她倒还能埋怨两句:“是你大舅姆想跟咱们结亲。”
纪氏说得这一句,明潼先自一怔,她上一世确不曾听说纪舜英结过亲,多少人要给他作媒,他也没有应下,别个当面不说,背后哪一个不论一句脾气古怪。
“这倒是好事儿,只怕大舅姆没存这样的好心。”明潼一句话点出关结,纪氏气的便是这个:“她是面子里子都想要,分明是来求亲,我这儿说了出去,她却一字未提,等着我到你曾外祖母跟前去说,拿情份压人呢。”
明潼眉毛一皱,想得会子明白过来:“她打的,竟也是跟蒹葭宫那一位一个主意不成?”黄氏这招还真是从元贵妃那儿学来的,明蓁跟成王也差着年纪,皇子里头,最早成亲的除了太子就是成王了,英王比成王还大些,娶亲比成王还更晚。
“蒹葭宫那一位能玩的手段,她就能学不成?画虎不成反类犬。”元贵妃再不经脑子,只要后头站着圣人,便连皇太后都不得动她分毫,若不如此,她又怎么能这样由着性子胡来。
前朝的朝臣论后宫事虽不雅,可论起子嗣事来怎么会含糊,也不过因着太子妃进了门,圣人又是一意惯了她,那些个王爷房里收了人,可正妃人家,哪一个不把元贵妃啐了又啐。
“既作得这打算,她想定下的就是六妹妹了?”除了她也没别人,明潼拿银刀刮开桃ròu,一瓣瓣拿银签子cha住了递给纪氏。
纪氏点一点头:“可不是,我已经同你父亲开了口的,这事儿可怎么圆回来好。”她心里实则已经有了打算,说是说不叫黄氏拿捏了,可事已至此,再怎么跟颜连章这门亲事黄了?娘家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明潼自家送了一块到口中,手指捻了银签儿一转:“娘也不必急,依着我看,这事儿倒是应下的好。”她不能说纪舜英往后如何,如今这些妹妹们的亲事俱都不会差了,上辈子没有明沅这个人,轮到她时,正是成王在外打仗传出死讯,太子得了圣人厌恶,颜家跌到谷底之时。
郑家是没什么大用处的,若有几个厉害的姻亲,确也能伸手帮衬一回,一边加码多了,才不止叫爹一门心思扑到太子身上去。
“依着你看,到是一门好亲?”纪氏反问女儿,明潼一点头:“我看表哥往后还有的好升,六丫头终归是养在母亲身边的,还有一个沣哥儿在呢。”有姨娘有弟弟,就不怕她往外嫁了之后离心,她还有个亲弟弟是颜家人,不伸手也得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