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吃不吃——”左健不紧不慢地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辣椒吃了,“真香。”

胡春岩瞪了那干锅几分钟,终于把筷子伸了出去。他最爱吃鸡啊!真是好辣,呼呼,但是,也真好吃啊……

左健看着胡春岩从伸舌头到流眼泪,转过头去偷偷笑了起来。

“你……呼呼……笑什么……呼呼……”胡春岩拿手扇着可怜的舌头,眼泪汪汪地瞪着左健。

左健再不掩饰,哈哈大笑起来,转身出去敲了敲对门邻居的门,一会儿提了两瓶冰镇啤酒回来,扔给胡春岩瓶:“喝一口吧。”

半个小时之后,左健把碗筷刷好,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一只醉狐狸在他的双人床上摊开四肢,滚来滚去,嘴里还咬着他的枕巾,不由得叹了口气。谁知道这只狐狸的酒量如此之差,竟然被一瓶啤酒就放倒了,然后就开始发酒疯了呢?

“拙健——”床上的醉狐狸嘶啦一声把枕巾扯成了两半,抬起脑袋来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你欠我一百顿饭……”

“哎,刚刚才吃了一顿好吧?”左健过来抢救自己的枕巾,“你会算数吗?”

醉狐狸傻笑:“你做的才算,买的不算。”

左健跟个醉鬼没道理可讲,瞪了他一会儿,只得随口敷衍:“知道了。先说说——”把他脖子上的皮绳拽了拽,“这个是怎么回事?”

胡春岩伸出爪子把皮绳拽回来:“我的!”

“知道是你的。”左健无奈,“我是问你,在青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胡春岩其实没啥酒量,从前在金碧辉煌千杯不醉,用的全是障眼法,今天却是因为干锅鸡太辣,把那一瓶冰镇啤酒都实打实地喝了,这会儿正处于一种飘飘然、似醒非醒似醉非醉的美妙状态,当下傻笑着把青丘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听得左健睁圆了眼:“这么说,你回了青丘一趟,什么事都没干就跑回来了?”妖之门的列车乘坐机会有多么宝贵你知道么!就这么浪费了两张车票啊啊啊!

“当然了!”醉狐狸还在那里得意洋洋地拍胸脯呢,“说不去就不去!当小爷没脾气吗?”

左健简直想倒提着他的尾巴把他扔出去,半天还是忍住了,把醉狐狸往旁边推推,自己躺下了。他这几天也有很多事,今天又匆匆忙忙跑出来接胡春岩,这会也觉得累了。不过他才躺下,醉狐狸就蠕动着挤了过来,吭吭吃吃往他身上爬:“你家出什么事啦?”

“你怎么知道我家出事了?”左健半闭着眼睛,想把胡春岩推下去,“热死了,离远点。”这么毛茸茸的家伙,扒在身上简直跟个小火炉似的。

胡春岩死揪着他衬衣前襟不放,后腿乱蹬,扒得左健的牛仔裤嗤啦嗤啦直响。左健赶紧拎着他的后颈往上提:“你是打算把我衣服裤子也糟塌了?”

“你说,你家出什么事了嘛!”胡春岩在空中四腿乱蹬,挣扎着往左健身上扑,“快说,快说!你还欠我一百顿饭呢!”

左健累得半死,只得把这醉狐狸放下来,任由他扒在自己身上发热,叹口气:“我家没事。”

“胡说八道!”胡春岩瞪圆了一双眼睛,“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样儿!眉毛都绞在一块儿,没事才怪!”

左健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毛。他还真没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个习惯,却被这醉狐狸发现了?

“是吧是吧?”胡春岩很是得意,“别想瞒过小爷的火眼金睛,还不快从实招来!”

左健摸着自己的眉毛出神片刻,笑了一下,搂着胡春岩摸了摸背上的软毛:“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祖父身体不好,家里头就有人等不及了。”

左家世居蜀地,虽然比不得龙虎山的张家和终南山的钟家,也算得上家大业大。这家业大了,子弟多了,事情自然也就多。

天师世家,与一般家族不同,必有一位家主统领全局。如今的家主自然是年纪辈份最长的左老爷子,但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了,身体比不得年轻人,精神头渐渐短了,加上今年过年的时候着了风寒病了一场,大不如前,这个家主的位置就有些坐不住,打算着换一位家主了。

“那就换呗。”胡春岩打了个呵欠,摇头晃脑,“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老爷子年纪大了,再换一位家主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