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厨房三下两下收拾过,锅里头那些疑似蛤蜊和海参的东西倒进垃圾桶,焦糊一片的锅扔进水池泡上,左健才出来:“人呢?”

没人。客厅没有,左健到两间卧室里看过了仍旧没有,不由得诧异起来,出门了?正琢磨着,隐约听见沙发底下有动静,一低头就闻见一股毛发燎焦的味道,看见两只瞪得滚圆的眼睛,不由得失笑:“你在沙发底下干什么?还不出来。”

胡春岩不但不出来,还往后缩了缩。左健没了耐心,直接掀起沙发把他抓了出来,只见雪白的毛皮上好大一块被燎黄了的地方,幸好没有烧到皮肉,不禁皱眉:“热个饭也能烧成这样,你是白痴啊?谁让你往锅里倒油的?”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胡春岩的气登时全部爆发出来,一口咬在他手腕上,随即想起来还需要用嘴说话,便放开他四爪乱抓,一边尖叫起来:“都怪你!都是你!不是你我做什么饭,开什么火!”

胡春岩打小就怕火。野兽天生就对火有畏惧,即便是出身青丘的狐狸也概莫能外。胡春岩小时候溜出青丘到野外玩,遇上一次放火烧林,差点儿被烧死,所以他对火特别怕得厉害,否则为什么要跟郎一鸣合租房子呢?就是因为他连天然气灶都不敢开。

左健手腕上被他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手背上被抓得一道道的血印子,不由得眉头一挑,一手攥住他尾巴倒着提起来,一手捏住了他的嘴巴:“好大胆子!随便攻击人,我看你的安全证该降降级了吧?”

胡春岩恶狠狠地梗着脖子瞪着他。自打遇上左健,他日子就再没好过!刚才被火苗燎过前肢和头顶,虽然没有烧伤皮肉,但也热辣辣地难受,要不是自己跑得快,没准都毁容了!更不用说脖子上还套了个狗脖套,简直是极大的屈辱!

左健低头瞅了一会儿,见小狐狸滚圆的眼睛里渐渐的蓄了泪水,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的嘴松开,放下来抱在手里:“哎,你哭什么!都多大了还哭,丢不丢人哪?”

“谁他妈是人啦!好稀罕么!”胡春岩长这么大,实在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愤愤地伸出爪子又狠挠了左健一下,“还教训我恃强凌弱?你他妈不就是个二级理事吗?人天生就比妖怪尊贵是怎么着?稀罕到你们人的地盘上来么?要不是现在城市扩张,森林缩小,谁愿意来跟你们混在一块儿过啊!你算什么东西啊!要不是有个二级理事证,谁甩你啊!”

“行了行了——”左健被他挠得龇牙咧嘴,“我说你够了啊,满嘴的脏话,青丘出来的就是这教养?”

胡春岩打了个嗝儿,下面的话咽回去了。没错,他的父母一向很注重他的教养,什么“他妈的”之类的脏话,要是被父母听见会直接给他一爪子把他抽到半里路以外去。

“好了好了。”左健抱着炸毛的狐狸在沙发上坐下,把他放在腿上捋毛,“我道歉,今天不该让你去热饭的,好不好?不过你怎么会这么怕火?我知道精怪都怕火,但你都在城市里生活这么多年了,煤气灶总会用的吧?”

胡春岩愤怒地用后爪又蹬了他一下,左健赶紧抓住他的腿:“你把我衣服都抓烂了!好了好了,没事了,你这不是也没伤着吗?厨房我也收拾了,以后不用你做饭就是了。”

“我毛都燎黄了!”胡春岩一向对自己雪白顺滑的毛皮很是骄傲。他父母都是九尾狐,偏偏他生下来只有一条尾巴,唯一可以得意的就是毛色。就连天生的九尾白狐都没他白,更不必说他父母一个是草黄色的,一个是沙红色的。

“剪了去就好了,没几天就长出来了。”左健继续捋着他背上的毛安抚,“要不然去染染色吧,染成棕黄色就看不出来了。”

胡春岩在剪成秃子与染成黄色之间犹豫了半天,选择了后者:“你出钱!”要是真剪成斑秃狐,那就真没脸见人了,何况他这长相,剃个小平头也没法看啊。

“行,我出钱。”左健痛快地答应了,“不过,是去理发店呢,还是去宠物医院?哪个比较便宜?我是穷人。”

“呸!”胡春岩并不买帐,“四川左家出来的,还说自己是穷人?”左家虽然没有张家和钟家有钱,但也是五大天师世家之一,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左健笑笑,从头顶给他捋毛直捋到尾巴,“左家又不富,再说了,我真是没钱。”

胡春岩被他顺毛顺得渐渐舒服起来,趴着不动弹了,只把尾巴竖起来不时地摆动一下,表示自己并没有被他的捋毛战术收服:“骗谁呢?别欺负我没常识。你们左家这些年出的几个比较有名的天师都是嫡系,左家分的家产也少不了,还没染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