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溪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并没有发现他和吹寒之间的禁忌情事,心下稍安。在上皓月居之前,他还有撮合蓝吹寒和别的女孩子的想法,但进了蓝家的祠堂后,与吹寒的那三拜,让他对吹寒更是难舍,所以面对这个少女时,他便有了几分不自在。
“公孙姑娘和你一起来的?她呢?”
杜姗道:“公孙姑娘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敢于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我敬佩她,所以跟随她到此。皓月居上有高人,我们不便接近,所以公孙姑娘回了修罗谷,此时应该带着母亲到皓月居定亲了吧。”
方棠溪大吃一惊:“她真的去了?”
“没错。江湖上的世家子弟,无人不以娶到公孙姑娘为荣,方公子和蓝公子亲如兄弟,必然也会为他高兴吧?”
“是……是吧。”方棠溪叹了一口气。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是现在看来,惹的祸却像是越来越大了。以吹寒的个性,断然不会接受旁人为他做主,公孙雁越是这样,只会越遭到他反感。真想用自己的经历对公孙雁现身说法,让她换一种方式再来,不过想来别人也不会听他的。
“方公子,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杜姗仿佛明波一般的目光,凝视着他。
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他属意的吹寒的女子居然……
方棠溪只觉心口一跳,忙道:“不瞒姑娘,在下早已娶妻,妻子也是我心仪之人,我和他也已经有了个孩子。”
“哦?恭喜方公子了。怎地这么大的事情,江浙上却没有听闻。”只不过一刻,她就已从失态中恢复过来。
方棠溪温言道:“我家在塞外,也没有大操大办,所以江湖上可能知道的人不多。”
“方公子可否想起,我们初次相见的时候?”杜姗温婉一笑。
他神情尴尬:“指的是前段时间在安阳么?”
“不是。五年前,我十一岁的时候,随同母亲去沧州,路上遇到一伙劫道的,正好有一个少年纵马路过,拔剑相救。但那少年并没有留下姓名。我只记得他骑着一匹黑马,那黑马的四蹄雪白。”
她当年正是年幼别扭之时,母亲调笑时她还发了好一顿脾气,只觉那少年最多只能算不讨厌,不是特别英俊,可是日后遇到的男子,却都比他逊色。即便公孙雁一见倾心的蓝吹寒,她也暗暗觉得,对方过于傲气。
方棠溪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但他的马特征如此明显,杜姗又怎地会不知是谁。只是当初错过,后来再借机寻人,却是有些矫揉造作了。当时毕竟年幼,所以也只是留在心湖之上,并没有过多惦记,而父亲在为她举办比武招亲时,她看到赶来安阳的英才不过尔尔,不免生出许多灰心失意。会这么自然而然地跷掉比武招亲,除了公孙雁的影响之外,幼年时的遭遇未尝不是先有了一颗种子在内。
向往那个笑得爽朗自信的少年,但听说他已残疾,杜姗暗觉可惜,畏怯于与他相见,以免破坏自己心中的印象。
到皓月居山下时,她才知道,那个冷傲的男子,原来是兰芷公子蓝吹寒。
在公孙雁与母亲下聘时,她不便现身,出于好奇,她便来看一看蓝吹寒究竟有何魅力,却是意外地发现,和蓝吹寒走得极近的那个年老的女子,竟是方棠溪假扮。
听到他吹笛时,才知道他精通音律,不由心神震动,露了行迹。懂得音律的人,便会忍不住追求灵魂契合的伴侣,绝难忍受那些粗野之人接近自己的心。
方棠溪微微一笑:“不太记得有这件事了,或许姑娘是记错了吧。”随后扬声道,“吹寒,吹寒,有客人来了。”
杜姗吃惊地看着他,却见他转动轮椅,便要回去。情急之下,忍不住拉住了轮椅:“方公子,你为什么要避开我?”
一个森冷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男子脚步不快,却是倏忽而至:“他不是避开你,他是怕我。”
杜姗一愣,见到面前的男子身穿短衫,露出前臂肌肉紧实,容貌白皙俊美,虽是武人装束,但他的神情骄矜冷漠,便如穿着这世上最华贵的衣裳。
杜姗以前或许内心还要嘲笑他不过只是家世好罢了,凭什么这么傲慢,但此时看他如此神情态度,不由一怔:“怕你?怕你什么?”
蓝吹寒没回答,弯下腰抱起了方棠溪,凝视他片刻,低头吻在他唇上。
杜姗恍若雷击:“你、你们……”
“如你所见,我们是一对恋人。”蓝吹寒神色漠然,“所以,请不要来打搅我们了。”
杜姗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却见方棠溪将头靠在蓝吹寒怀中,环住了他的肩膀,面向里侧,亲昵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