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更漏已到三更,他忽口渴,往床下一看,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趴在大床的搭脚处,睡得极是香甜。
他不忍打扰,伸手出去,揉捏自己疼得钻心的膝盖。他的义兄神医薛不二曾经说过,他的腿即便时常按摩,也会时不时地隐隐作痛。这痛楚八、九日就会发作一次,几乎都在夜间,很是难忍,他实是不想发作时惊到自己的枕边人,才不得不和吹寒分床。
不过,他也没有骗吹寒,与意中人同榻而眠,耳畔听到他的呼吸,实是让人无法安睡。
虽说可以用拐杖能行走一些,但也只是仗着他臂力支撑身体,下肢全然无力,这样的锻炼自然是微乎其微。有时他会想,自己整个人如今也只剩下一半,活着可笑可怜,还有什么用处。但这样的念头不过想一想,就抛弃了。
第三章
疼痛似乎舒缓了些许,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忽听得窗棂有轻微的声响。
“谁?”他低喝了一声,顺手便要去拔挂在床头的长剑。
一个黑裳人影从窗外轻轻跃入,随手用一枚铜钱,打在了朦胧欲醒的小厮睡穴上,走到他床前。
“是我。”蒙面的黑衣男子扯下了面巾,露出一张绝世俊美的容颜。
方棠溪松开了拔剑的手,干笑了一声:“怎么不从门外进来?”
“门从里面闩上了。”蓝吹寒回答得十分简洁,看了他半晌,忽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这么多天不见,我好想你,小棠。”
如斯俊美的面容近在眼前,偏偏说出这样亲密的一句话,方棠溪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却又像是饮下了一碗蜜水,无限欢喜:“你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我都安排好了,今晚就走,山庄下就有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