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好听,沙沙的,低沉的像是哄小孩子。可她的确困得厉害,听着外头三更梆子敲响的声儿,不知不觉竟过去这么久了。而他也有些失控。她睁开眼,看着陆琮汗涔涔的模样,这才抱着他的脑袋,开口道:“琮表哥……”声音像泡了蜜一般,直甜到人心坎儿里去。他听了,重了些。
次日姜令菀醒来,觉得浑身无力。她动了几下,一想到荣王府没有王妃,她不需请安,这才枕在男人的臂弯间蹭了蹭。她睁眼看着陆琮,见他覆着眼睫合着眼,睡得安稳。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比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近在咫尺更欢喜的。
这回他睡得很熟。
他素来警惕,可对她却没有半点防备之心。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陆琮的皮肤自然不及她滑嫩,可他风吹日晒,这脸还能这么好,倒是上天的恩赐了。
陆琮的眼睫很长,浓密的,黑黑的。
她手痒,小心翼翼的,拔了一根下来。
陆琮这才醒了。
漆黑如墨的眼睛明亮慵懒,笑盈盈的。
他不爱笑。可是这几天,总是在笑。
初醒时的陆琮像只黏人的大狗,眼神温和,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道:“难不难受?我替你揉揉。”
姜令菀不满的哼哼了几声,抬手搓了搓他的脸,让他清醒些,这才红着脸嘟囔道:“揉哪儿呢。”
新婚夫妇,日子过得仿佛是泡在蜜罐子里一般。
陆琮笑笑,把妻子的娇躯拥紧一些,道:“璨璨。”
就这么叫叫她,没旁的意思。
姜令菀含糊的应了一声,然后才想起了什么,问道:“琮表哥,你能和我讲讲你娘亲吗?”其实她知道,陆琮是一个极顾家的人,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陆琮敛了笑。
他纠正道:“是咱们娘亲。”
姜令菀胡乱点头,“嗯,咱们娘亲。”
陆琮笑笑,都成亲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他道:“娘是一个性子极温顺的人,小时候总爱给我缝衣裳,可针线活蹩脚,那会儿我还嫌弃,故意摔倒,将衣裳蹭破。她做一件要很久,可我弄坏,却只要一天。”
姜令菀睁大了眼睛,很是诧异:“原来琮表哥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她都看不出来。这辈子头一回看到他,他不过十岁的小男孩,可生得甚是老成。
陆琮眼睛清亮,吻着她的眼角嗯了一声,道:“我小时候皮着呢,跑得快,没人追得上我。”
说这话时,她见陆琮面上有些孩子气的得意。
陆琮道:“不过……现在想穿都没得穿了。”陆琮忽然想起了自家娘亲卧病在床的那几年,爹娘原是极恩爱的父亲,可久病在床,这份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后来娘都瘦得皮包骨了,那张脸,自然也没有昔日的风华无双。所以后来他看着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安详的闭上了眼睛之时,他心里一点都不难过,反而是庆幸。庆幸她终于解脱了。
姜令菀听了心里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