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子的确是个性情直率的,就连皇上也是个宽容大度的,虽然先前同荣王有间隙,却从未真正对荣王府做过些什么,反倒是皇后……太过心胸狭隘。冯怀远还记得,陆琮十岁的时候,因骑马赢了太子,这皇后便心怀怨恨下了毒手,差点害了他的小命儿。如今陆琮立下战功,皇上刮目相看,赞不绝口,唯有皇后,将其视作眼中钉。
冯怀远了解自己这外甥的性子,是个外冷内热的,同太子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日后太子继位,他势必会护着太子地位稳固,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他怕麻烦。那个位子,不是人人都想要坐上去的。
冯怀远想着陆琮已经十九了,便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还不成亲,难不成是学我?琮儿,你爹爹对我可是有些抱怨,生怕我把你带坏了,不想成亲。”他自己不是不想成亲,只是娶不到想娶之人。若是心里头装着那人,再娶一人,便是负了对方,也负了自己。
陆琮同冯怀远的关系亲如父子,相处起来却更似忘年之交。他想了想,道:“再等一年吧。”
冯怀远是最了解陆琮的,听了不禁眼睛一亮,说道:“怎么?有中意的小姑娘了?”
陆琮点头,面上却是淡淡的。
冯怀远瞧着,见他耳根子略微发烫,这才开心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好,舅舅支持你。”他这外甥素来比一般的男子沉稳些,如今同正常的年轻男子一样,有喜欢的小姑娘,真好。年轻真好啊。
陆宝婵回了荣王府,有些心不在焉。在长廊上遇到了陆宝嫣,也不像往日那般恶言相向,而是没放在眼里,直接擦身而过。她走到院子里,见着荣王,这才走过去,唤了一声:“爹爹。”而并未理会荣王身边的潘侧妃。
荣王见着宝贝女儿,心下欢喜。
他虽是王爷,可同亡妻夫妻情深,希望能享受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便喜欢这“爹爹”的称呼,而不是硬生生冷冰冰的父王二字。
荣王面颊带笑,抬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叹道:“不知不觉,咱们婵儿都成大姑娘了。”
荣王素来将这女儿当成宝贝,后来发妻病逝,更是将亏欠补偿在女儿的身上。
潘侧妃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荣王如此宠爱陆宝婵,心下也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委屈。她的嫣儿,乖乖巧巧的,每回她抱怨的时候,还是她这个女儿来安慰自己,说什么“姐姐没有娘亲可怜,爹爹该多给她一些宠爱才是”。是了,小小年纪没了娘的确可怜,可她一出生便是郡主,身份尊贵,她的嫣儿唤她一声姐姐,可她可曾把嫣儿当成妹妹看待?
潘侧妃袖中的双手紧了紧,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既是生气,又是失望。
陆宝婵偎在荣王的身侧,看了一眼潘侧妃,便想着娘亲生病的那会儿。她虽然年纪小,却也是记事的。娘生着病,她却是趁虚而入,夺走了爹爹的宠爱,还怀上了孩子。陆宝婵想起娘亲就眼睛一阵发酸,便小声道:“爹爹,你陪婵儿走走吧。”
到底是长大了。
荣王心里宽慰,若是小时候,女儿瞧着潘氏,定是嚷嚷着不想见到她,如今懂事了,倒也明白他这个爹爹难做。荣王道:“好,那爹爹就陪你走走。”荣王侧过头看了潘侧妃一眼,说道,“琮儿的亲事,你也回去好好想想,多出出主意。”
按理说潘侧妃是妾室,没资格管世子的亲事,可如今府中没有女主人,这些年后院之事,都是由潘侧妃一人管理的。这么多年了,也算是打理得井井有条,没出什么岔子。
潘侧妃道了声“是”,这才抬头,看着荣王和陆宝婵越走越远。
荣王缓步走着,问道:“璨璨如何了?没事儿吧?”
陆宝婵道:“不过是风寒,女儿瞧着璨璨气色不错,大抵是没什么事儿。”
如此荣王也就放心了,他是个喜欢孩子的,对于那般冰雪可爱的小辈,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自是多了几分重视。他点点头道:“没事就好,璨璨从小就是个有福的,我瞧着就喜欢。”
陆宝婵“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话,只道:“方才爹爹说哥哥的亲事,是怎么回事儿?上回哥哥不是说了不急着成亲吗?爹爹若是硬逼,哥哥那脾气,我怕……”
荣王道:“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这媳妇儿娶进门他还能退回去不成?”荣王对于儿子还是疼爱的,只是这亲事确实令他犯难。这多大的岁数了,整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的,总得有个媳妇儿管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