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英花容惨淡,用尽力气让自己不要颤抖得太厉害,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去剑炉,破坏那把星皇剑?”
“不,不能去,你们不能去……”罗萍以手掩面,不停摇着头,目中爆出幽幽光芒:“你们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你们,怎么能让你们再去那里……”
闻玉英略觉感动,起身问道:“妹妹好意我记下了。只是这种涉及鬼神之事非我等寻常江湖人管得了,等明日我们便离开山庄,去请有法力的大师过来驱除邪祟,还荧惑山庄一片安宁。”
黑暗之中,她看不清罗萍的神情,自顾自地说着:“陆大侠爱徒的父亲就是位能降伏鬼怪的高人,我们离开时正好带你一起走……”
凄厉的喝声骤起,打断了她的话。
闻玉英只觉着寒气扑面,一股力道朝自己击来,连忙拧身后退几步,抽出宝剑往前斩去。惨惨月色映照在剑身上,反射出的光芒暂时照亮眼前环境,倒让她看出了袭击自己的不是什么暗气或者掌风,而是罗萍整个人撞了上来。
她的剑恰好从少女的肩头切下去,划到了小腹位置,将她切成两半。
长剑剖开了罗萍的身子,露出两爿苍白的诡异的断面,平滑的断面不断生出细小的枝芽,寸寸交织着补上伤口。可她却半点没有受伤的样子,晄白的脸对着闻玉英,凄厉地问道:“姊姊为何如此对我?我被父亲扔进剑炉,受尽痛苦,好容易借着陨星之力重活了过来,却也只能夜晚出来,白天都不敢叫太阳照到。我等了几个月才等到姊姊,你为何不肯怜惜我的痛苦,将身子借予我用!你怎么能想抛下我逃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脸孔扭曲,纵身扑向闻玉英。
闻玉英害怕到了极点,反而麻木了,看自己的剑对罗萍也有效果,狠狠心抽出剑来,又朝她划去。连砍几下,紧张到昏昏沉沉的脑子也转起来了,高声叫着赵初鸣,请他快去找清景。
罗萍忽然娇笑起来:“姊姊别叫了,他醒不过来的。我虽不要男人的身体,我哥哥却需要这么个俊俏少年,等我得了姊姊的身体再把他带回去给哥哥……唉,爹爹发疯,他也受了不少苦。”
闻玉英后悔得肝都疼了。若非她要把应清光当成鬼怪,非要留在这院子里,也就引不来这个女鬼,更不会害了赵初鸣了!
她一抹眼圈,抽回长剑,拼命一样冲向罗萍,惨然喝道:“是我错疑应公子,是我害了赵兄,可你今天要杀赵兄也要先踏过我的尸身!”
霎那之间,她便攻出十三剑,将家传的寄柳剑法运用得炉火纯青,比之平常练习时还要熟练几分。然而她现在面对的毕竟不是人,而是不怕受伤的鬼魅,十三剑一剑不错地落到对方身上,也只将她稍稍逼退了几步。
趁这空档,她退回赵初鸣身边,狠狠心一剑刺向他左臂,想借疼痛唤醒他。
剑尖刺破衣袖,顶到皮肉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印子。还没等划破血肉,一道金光便从他怀里跳了出来,把沉眠之中的赵初鸣唤醒。
他手托镜头,环顾四周,借着淡淡的金光一下子看清了面前二女,连忙站起身来对着罗萍清叱一声:“你是何人!”
罗萍阴森森地一笑:“我和姊姊要好,要和她亲近亲近。你敢管我的闲事,我就先剜了你的心!”
闻玉英却叫得比厉鬼还要尖锐:“快跑!带着孩子跑!去告诉应公子,她是鬼,这个山庄里的人都是鬼,罗庄主拿人殉剑!”
交待罢了,她就持着剑撞向罗萍,用自己的身体给赵初鸣铺就一条逃出屋子的路。罗萍仰起下巴冷笑:“你们以为自己跑得了吗?纵然跑得出这小院,也跑不出荧惑山庄……”
她一把抓住剑身,任由纤手被剑刃割得四分五裂,脖子前伸,咬向闻玉英的脸颊。她苍白的唇落到闻玉英脸颊上,便像是被胶沾住了一样怎么也甩不脱,唇瓣渐渐融合到粉腮上,接下来是挺翘的鼻尖、人中、眨眼间小半张脸就融进了闻玉英脸上。
闻玉英不停惨叫着,长剑在空中乱划,伸手去推罗萍,然而手陷入对方的身体里就像那张脸一样融合成了一体。这场景恐怖到了极点,赵初鸣曾见过不少杀人场面,却仍是被这一幕震憾得喉头发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而他并没有逃跑,而是握紧手里那枚宝光灿烂的镜头,瞄准罗萍用力一扔。
宝石落到她似真似幻的身体上,顿时发出一道明亮的金光,照得她厉声惨叫,被打到的地方像是烧着了似的泛起一道青烟,发出令人恶心的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