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将并蒂莲的花瓣摘下来,用忘川水熬了汁,一连给汤源喝了三顿。
并蒂莲的汁液比中药还要苦涩,汤源端起来喝下倒是没有半点迟疑,他也没问太极自己喝的是什么。
汤源依旧每天在岛上看书,偶尔散散步,太极陪着他,能感觉到汤源身上慢慢丢掉的生气和活力。好似原本潺潺流淌的河水,慢慢变得迟缓,最后终于成了翻不起半点涟漪的死水。
如同在等一个最终的结果,似乎已经能够意料自己最终的结局。
没多久汤源果然怀上了,胎印如同烙铁一般深深刻在手腕上,太极多少觉得松了一口气,按照约定自信去地府受雷霆。
汤源之前在岛上做什么都不过心不过脑子,当看着手腕上的胎印,能够自行感应到肚子里一个小生命存在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他忍到太极离开小岛,自己驾云上了主岛,偷偷溜进少阳紫府的炼丹房。
汤源如果没有怀孕就这么上岛,东华也不会知道,但汤源肚子里有一个上神的天胎,刚刚一上岛东华就觉得整个少阳紫府都受到了胎灵的震动,他轻轻松松在炼丹房找到了汤源,问他找什么。
汤源面无表情道:“打胎。”
东华脑壳都快裂了,劝道:“回去吧,打不掉的。”
汤源转身就走,东华在后面又说了一句:“你用胎印感受一下,你能感觉到的,那是自己的血脉。”
汤源回到小岛,他坐在太极平时下棋的那棵大树下面,一手握着胎印闭眼感受着,就像东华说的,他确实感受到了,那是来自心底深处的另外一声心跳,心境中有十分温暖的一片柔光,好像一层层蚕丝一样包裹着一个很小很小的生命。他朝那篇柔光深出手处,无形中感觉到有一个小手握住了自己的大拇指,轻轻的痒痒的。
这天晚上太极回来得很晚,一身都是雷霆劈下的伤痕,他在黑暗中摸上床沿脱下外衫后轻声躺下,汤源平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太极平时都是搂着汤源睡,但今天实在不方便搂着,有两雷霆落下的时候角度太刁钻,直接从他当初砍断翅膀的翅骨钻进去,翅膀是太极身上唯一的一个弱点,所以哪怕打仗有翅膀飞行方便他也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
不能平躺,太极只能侧躺着,他睡在床外延,断翅处不能压着,他只得背对着汤源对着床外侧躺着。
除了那两道雷霆,其他雷霆也就是伤在了皮肉上,他好歹一个十几万年修为的上神,一次一百道雷霆也就是个小意思,只是肉身上留下了太多的伤痕,抵抗雷霆时也特别费神,太极觉得有些累,躺下之后便昏昏欲睡。
汤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在黑暗中翻了个一个身正对着太极的后背,他感觉到太极渐渐沉重的呼吸声,他撩开太极后背上披散的头发,拉下了太极的中衣后领,预料之中的,他在后脖颈处就看到几道青灰色的伤痕,如同带着滚雷的长鞭直接鞭挞深深烙印在皮肤肌理之下。
汤源手抖了一下,正要再将后襟朝后拉一拉,太极的手臂曲起后弯,五指已经禁锢住了他的手腕。
太极翻过身,因为牵扯到后背断翅尾骨上的伤痕,握着汤源的手不自然的紧了紧。
他翻身正对着汤源,将人搂进自己怀中,黑暗中的伤口的疼痛让他清明了不少,雷霆在骨头里钻出了裂痕。
无力感涌上心头,思绪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过往,汤源浑身颤栗,不可抑制的对天道产生了恐惧,他觉得他和太极头顶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看着他们,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评判他们的行为,以此做出惩戒。
汤源去拉太极前衣襟,想看看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伤痕,他扯得乱七八糟,没有扯开衣襟,太极为了将人搂紧反而又扯到了后背的伤。
汤源终于彷徨的哭出来,当年神鳌吸了他骨髓的时候他没有流过半滴眼泪,现在却无力痛心的大哭出来,他想不明白,是他因为嫉妒杀了人,一命抵一命理所当然,但为什么最后他和太极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他做错了还是太极做错了?神仙不是应该没有烦恼自由自在开开心心就像东华那样的么?
积压了太久的苦楚和委屈一并爆发,像是被巨石碾压在底层的风沙,突然旋起风暴;汤源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埋在太极胸口大哭,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天族神仙都觉得遥不可及的太极大帝么?是因为这样,所以他现在承受的种种都是付出的代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