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在睡梦中被叫醒的塔不烟疑惑的发出了声音,却是看到了眼前的拓跋慎对自己做出了一个手势,让她轻声一些,更轻声一些。看到这一手势的塔不烟忙点了点头,就在此处听着拓跋慎所会对自己下的命令。
“从今天起,密切注意赛尔廷的动向。必要的时候,出动那些安插在赛尔廷皇城里的细作。并且,我要你做好调运大批军备钱粮的准备……安插在各地的军队也从今天起开始进入随时出击的待命状态。”
当拓跋慎背过身前去找塔不烟的时候,本应已经陷入了熟睡的凌若忆不知感应到了什么,在此时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拓跋慎离去的背影,更凭借着敏锐的听觉捕捉着拓跋慎对塔不烟所说的话语。可那些声音却是越来越轻,轻到令她听不见。
然而女性在遇到某些事时会变得格外敏锐的感知力却是告诉她……一场几乎能够动摇河中之地的风雨即将到来。这场即将到来的风雨将她淹没在不安的海洋之中。她不知拓跋慎为何会在如此忌惮赛尔廷的同时又对他有着如此的战意,然而她却知晓……拓跋慎与赛尔廷的渊源并不止是像扎乾顿那样的浅。
拓跋慎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从哪儿来?他可有家人,若是有,他们又在哪里?
他曾对凌若忆说过,【朔方城不是我的家,它只是我回家的路。】
既然如此,河中也不是他的家,河中依旧只是他回家的路……
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才会需要如此一条几乎可以用宏伟来形容的路才足以走回去呢?拓跋慎,他在那个神秘而又恢宏的赛尔廷帝国又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这些问题困扰着凌若忆,让她怎么想都想不到答案。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只是在通往答案的路上被一扇大门阻止了前进的道路。如果给她一把钥匙,她或许就能够知道这些困扰了她许久的谜题答案究竟是什么了……
火光继续摇曳着,躺在一块温暖羊皮上又盖着拓跋慎斗篷的凌若忆蜷起了身子,终是又再次睡着了。
在这场振奋人心的大胜仗结束之后,拓跋慎终是带着凌若忆回到了他此时在河中之地的大本营——河中城。那是一座在西域久经战火考验的,古老的城池。相传,这是三百年前,由上一代的河中王在统一了河中之地之后所建造的。
河中城并不若邺城那般一派繁茂雍容之景,却是看起来颇为雄伟。可以想象得到,上一代的河中王早已预见到了河中之地的诸多征战。因而,河中城用来抵御外敌,防止内乱的效用已经大大的超出了许多强调着外观美观的城池。
在建造城墙之初,工匠们在填合石块的粘土加入了剂量颇大的糯米汁。这令河中城的城墙格外的坚固。在战火之下多次易主也未有遭到毁坏,至今在每一个经过它的人眼前展露出一种古朴的庄重大气。
由于一来到河中之地就忙跟在拓跋慎的身边,看着他一战一战的平定西域七国的叛乱,凌若忆还是第一次来到此刻已属于拓跋慎的河中城。本以为这里才在百年的战乱后被拓跋慎统一不久,必定是一片荒凉萧瑟之景。怎知道,城中竟是一片繁茂之景。
往来的商旅络绎不绝,到处都能够见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商品。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脸上没有被战火侵扰后的伤痛。河中城就仿佛是一个放大了好几倍的朔方城那般,着实让凌若忆吃惊不已。
眼见着凌若忆的脸上出现了惊奇,与她乘坐同一辆马车的塔不烟开始与她说起了拓跋慎在河中城所制定的一系列举措。
“王向来就很欢迎这些商人来到河中城。对他们收取的赋税很低。且特意为他们造了行馆,依照商人所带货物的多少以给予他们不同规格的接待。因此,商旅们都很喜欢来河中城做生意。”
塔不烟正在和凌若忆介绍着河中城内的境况,发现了拓跋慎归来的商人及城中的住户们也已惊喜异常的围了过来,口中声声念着拓跋慎在此地的名号,就仿佛朝拜一般……
这份惊奇让凌若忆推开马车的车窗,好奇的探出脑袋向外张望。可她这才往外一看,眼尖的人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惊呼出声的想让旁边的人也看向她。往自己这里聚来的,越来越多的视线让凌若忆赶忙将马车的木质车窗关上。还未来得及呼出一口气,旁边塔不烟的笑声就已经传来。
“这下明白王为什么一定要你坐着马车进城了吧,公主殿下?”
塔不烟本就是凌若忆在朔方城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的老熟人,没想到这次河中一遇,竟会知道她的这一重身份。凌若忆本是很喜欢这位朔方城之中就显出其独特之处的“老板娘”,可怎知这次一见,她竟总是在每回喊自己都非得在最后拖长了音调说着“公主殿下”,让凌若忆颇为哭笑不得,一次又一次的纠正,却总是被这位爽朗,言行举止之间却又透露出一股子撩人韵味的大姐头一笑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