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突利可汗不得不在给了尧国一个奇耻大辱的四年后于大酺盛事之际派遣使节来往,以期能与尧国达成一个十年之内都互不侵犯的协约,使他们能够有时间将突利此时的内乱逐一平定。
在凌若忆离开呼延觉部的两年间,草原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为小部落首领的呼延觉因其骁勇善战,更在一次极为险要的战役之中救了突利可汗一命,并因此而逐渐获得其重用。直到今时今日,呼延觉已成为突利可汗最为倚重的左翼将军。
而此次与尧国暂停战事的提议更是由他向突利可汗提出的。派出的使者,更是其帐下战将,涉连。
因此一事,令尧国此次大酺盛宴更添喜事。当专司礼仪的宫人将四方来使的名字俱为报上,更将其所呈礼单朗声念出之后,向来在朝会上少言寡语,若非蓝潜渊问道,就绝不出声的赵晖竟是在此刻突兀出列道:
“卑职赵晖,有一事上奏。”
赵晖的性子虽是极为温和,然他到底是在边军中声望极高的悍勇之将。当其气沉丹田,朗声而诉时,几乎整个含元殿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有许多人不明,为何尧国的武将会在此刻出声,这便更是不住的向他看去。
已在昨夜被当今圣上授予鸿胪寺典客一职的齐麟还算是与赵晖有过一面之缘,便此转过身去看向他。
赵晖本是内心在极度的矛盾之下抓住了他说出此言的最后一个机会。不曾想,他却是在说出此言之后看到了本该是被软禁于自己家中,却在此时位于文官之列的齐麟。在那个瞬间,赵晖心下闪过许多思绪,甚至是恍然。
但当整个含元殿上的几千人一道将目光放于他身上的时候,他最终还是在蓝潜渊准许他上奏之时豁出一切的沉声道:
“在下有幸于来到邺城的路上结识了月族的公主殿下。她请求在下代为引荐,为我大尧的大酺盛事再添一贺礼。”
此言一出,来自于西域的那群小国首领一片哗然。曾兵败于河中王,并被河中王驱逐出了被他们占据了上百年的河中之地,他们自然知道……月族这个词究竟代表着什么。
他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从尧国皇帝这儿获得一些帮助,以令他们能够再有机会打回河中去。然此时……河中王最有力的盟友,月族竟是派了他们的公主前来,如此之事,怎能令他们不胆战心惊?
因而,那些人纷纷在惊恐之下将矛头对准了在此朝会上向尧国皇帝引荐月族人的赵晖,嘴里大声说着,你如何才能知道那是月族公主?光凭你一言,再随便找个女人来,就能说是月族的公主了?我们久居河中,怎么还没听说月族还有一个公主?
眼见着本是气氛沉然的含元殿上就此吵闹了起来,赵晖却依旧还是保持着方才的那个姿势,低着头,丝毫不理会那些在旁边叫唤着的西域小国国主。
怎料这些被河中王驱逐出河中之地的小国国主们因听到月族公主一词而心下慌乱,高高坐在龙椅之上,接受着四方庆贺的蓝潜渊竟也是在听到这个名字之时心下猛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他陷入了繁乱的思绪之中,内心似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仿佛连声音都卡在了喉咙口。
然那仅是一瞬,身为尧国的皇帝,蓝潜渊深知他不能在如此的朝会上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怠慢。因而他尽力将月胧儿最后留着泪的脸庞从自己的脑中挥散而去,不去深思两者间的所会有的联系,显得和平常一般的应准了赵晖所奏之事。
此旨一下,宫人们的传旨之声立刻由含元殿一声接下一声的传至大明宫宫门口……
“宣月族公主觐见!”
“宣月族公主觐见!”
“宣月族公主觐见!”
宫人们的声音在恢弘不已的含元正殿上传至远方,其回声之中所带上的庄严肃穆之气不禁令那些方才还在不遗余力的以言语攻击着赵晖的西域小国国主们即刻心生胆怯。
依照礼制,若是他国的皇族,便可乘坐马车来到含元殿的殿门口。如此,令赵晖口中所说月族公主来到含元殿上的时间大大缩短。几乎未及多久,那抹银白色的身影便在含元殿上几千人的注视之中缓缓而现。
她身着华服,却步履轻盈。头发的式样虽十分简单,然典雅高贵,虽还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却已能以其出尘之气震慑住对她的身份猜测连连之人。
这个身着月族皇室华服的倾城之女在经过赵晖的面前时对其缓缓的点了点头,也换得对方的皱眉点头。他似是想要和凌若忆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以鸿胪寺典客之身份列于文官之中的齐麟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身着月族华服的凌若忆。看着她一步步从含元殿的店门口走上前来,他不敢相信……曾与他一起在北疆之地游历许久,仿佛没有亲情的牵挂且四处漂泊着的倾慕之人……竟是那个神秘国度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