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四了!”
正所谓年幼时向往着花季,花季之后没几年就又开始向往曾经的幼年时光。如今年方二七,看起来却异常之小的凌若忆一听对方居然如此说自己,立马气得跳脚,甚至完全忽略了此人的后半句话。正在此时,冷宫内凄厉森然的哭声准时响起。其哭声此起彼伏,其回音甚至响彻了整个冷宫,令得鬼魅之感疾速蔓延开来。也同样令得身穿夜行衣躲在树影下的男子猛然一震。
明白了这处连一丝烛光都没有的地方的确应该是他曾听族人说起过的冷宫,男子又再次看向凌若忆。只见月光下的小女孩虽衣着破旧,一袭衣衫早已被洗得发白,看不清本来的颜色,但她还是将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头长发乌黑透亮,双眼则十分有神,闪动着轻灵的光。
不知为何,眼前的那个小女孩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令他不经生出亲近之意,可先前所说之言又令他不知该如何再次开口。
黑衣男子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凌若忆理解为是被冷宫中准时响起的哭声给吓呆了。一种同病相怜之感立马油然而生,于是出声安慰道:
“不要怕不要怕,那些只是冷宫妃子们的哭声。她们每天晚上都这样,习惯了就好。”
若忆一副前辈给后辈传授经验的样子令黑衣男子不禁失笑,“习惯了就不怕了?”
“那是自然!”
凌若忆的回答十分之理直气壮,使得黑衣男子抑制不住笑意。然而那一笑竟是牵动了伤口,令他猛得一个抽气。失血过多得他眼前不断发晕,甚至已经要靠着枯树的树干才能勉强站直身体,渐渐显出力竭之态。
由于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之后看到的,除自己以外第一个神志正常的人,凌若忆自会对其产生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之意。加之此人虽然对她拔过兵刃,却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过杀意,也没有真正的想要伤害自己。如此,凌若忆便决定帮一帮这个不知来路之人。
做下决定之后,凌若忆便走了过去,征求对方同意一般的看向那个蒙着脸隐于树影之下,连站立都已十分勉强的黑衣男子。见对方并未反对,这便十分大方的拽起黑衣男子的手臂,让他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前行。
“我见你刚刚使刀的右手动作很流畅,所以……那里应该没有伤口吧?”
听到凌若忆那带着一股子柔意的声音,黑衣男子不置可否的吭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沉默了片刻后,黑衣男子又开口说道:“你很细心。”
这句话令得被夸奖了的凌若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不多久,凌若忆就半拖半扛的把黑衣男子带到了附近的一个空院落里。
“这里原来是梅妃娘娘住的院子。不过,前年的时候,她还没等到梅花开就冻死了。”
凌若忆看着被她扒得啥也不剩的床板,在庆幸着还好床板还在的同时不好意思的朝黑衣男子笑了笑,而后极为小心的把他放了上去。刚要走去打水替他处理伤口就被那人拉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为何你这样的小女孩也会在冷宫里?”
“我?母妃在怀着我的时候就被打入了冷宫,所以我就在冷宫里出生,又在冷宫里长大了啊。”
凌若忆几乎想都没想就说出了这句话,丝毫没有悲情故事的女主角就是自己的觉悟。令得躺在床板上的黑衣男子愣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似乎很为自己的失言而感到自责,然而凌若忆却并不在意。因为她总觉得那段身世并不属于她,她只是来到了这里,接受了原本属于这个身体的一切,而后继续活下去。若是可以,那便活得尽可能开心,更好一些,仅此而已。于是她笑着摇了摇头,对那个身负重伤的黑衣人说道:
“你不用在意。又不是享受过了锦衣玉食才来的这里。生来便是如此,也就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在凌若忆离开这间屋子之前,黑衣男子解开了自己的蒙面,坐起身来看向凌若忆,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凌封,壮志凌云的凌,分封天下的封。”
那是一张出乎意料年轻的脸,似乎连二十岁都不到,他的皮肤比冷宫中的妃子们还要白上几许,却又不似那些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反倒是像若忆的母妃那般,因血统的关系而拥有了格外白皙的皮肤。然而,那带着些许异域味道的五官又令他显得英气不凡,很具有吸引异性的男人味。又给人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仿佛……他的身边若是没有了兵刃相伴便会让人感觉少了些什么似的。
“真巧,我和你同姓!我叫凌若忆,仿若的若,回忆的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