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因皱眉看了这些卷宗,对身边的原夕争道:“这荆州城看得让人心里发凉。”
原夕争搁下了笔墨,对着卷宗微微一笑。
楚因微笑道:“子卿因何事而开心。”
“王爷,你知不知道,北齐需要南朝很多东西,如茶叶,盐业,药草,瓷器,由于路途遥远,这些东西都被装在大包里运送到荆州的边市来卖,能买得起这么一大包货物的自然也只有北齐的货商。这边的货商要赚一点,那边的货商要赚一点,到了北齐普通老百姓的手里这个差价就要足足翻上七八翻。即使附近城镇的老百姓也不得不从货商们手里买取少量的货物。可若我们雇人在荆州便将这些大包拆了分装在一些小包里面,在边市上既卖大包也卖小包,小包即使比大包要贵出二三番,也必定销量不错,能吸引来周边城镇大量的居民。我可以断言,这样的边市人会多出好几番,不出一年荆州便能成为三国最大的边市。”
楚因的眼睛一亮,道:“好计策,这样赢利至少要多出两番来。”
原夕争微笑道:“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所有的难民们都有地方安排了。”
楚因看了一眼原夕争挺秀的眉眼,微微一笑,道:“子卿,你的心地倒是很柔软。”
“我只是替王爷分忧。”原夕争低头道。
“忙了这么大半个月,都还没好好地看过楚王宫,不如我们去参观一下楚王宫吧。”楚因伸了个懒腰。
原夕争微微一笑,跟随在楚因的身后。
楚王宫与南朝那种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的庭院大有区别,没有那别致的回廊小院,却有着气势磅礴的大厅,色彩也是黑白深褐极为明快,由于楚人图腾是凤鸟,因此屋内浮雕均以凤鸟为主,而不是南人的龙。
楚因抚摸着凤鸟浮雕,笑道:“倘若楚人果然有凤鸟庇佑,不知屈原在这里投江之后,能否借得凤鸟双翼腾空四海,又或者涅盘重生?”
“王爷,其实荆州有一人才是你该第一刻便想起的。”
“谁?”楚因略微困惑。
“楚庄王熊侣,您现在就踏在他的宫殿里,他曾经说过: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
楚因的眸孔立时缩成了一根针,原夕争微笑道:“王爷,臣等着您的一鸣惊人。”
次日,楚因发出榜文收留因战乱而成难民的南朝边民,并且向那些因为生计而为匪为寇的难民发出告示,只要他们归降梁王府,梁王可以代表朝庭既往不咎,并且给予他们住处及工作。
大量的人涌向了楚王宫,而原夕争则建立起了各式各样的作坊与行院,将难民们依照男女老幼分成不同的工种。壮年男子便去码头充当货运工,年轻的女子或略微残疾的人便在大院内将大包的货物拆分成小包,年老的男人看门巡逻,年老的妇人准备食物,一切都井井有条。
钱财便犹如流水一般,缓缓不断地涌入了梁王府,还有梁王府与日俱增的威望。
越来越多的人口口相传,楚因的美德便愈加光采照人,也令更多的人折服甚至慕拜在这种光辉之下。自然有人例外,比如南朝落草为寇的虎贲校尉汤刺虎。
在汤刺虎看来,荆州不过是来了一个好机会,一个可以勒索南朝,可以扬名天下的好机会。他并不惧怕荆州,在他的眼里,荆州便如同跟纸糊了似的灯笼,任他凭着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戳破,除了总是抓不到那只朝庭的忠实走狗颜凉,他什么都干过了。他在刺史的府上写满羞侮颜凉及朝庭的字,在刺史的厨房锅里撒尿,将刺史府里来不及逃走的丫鬟护卫脱得赤裸裸的尸体悬挂在刺史府上。
他当年身为南朝的虎贲校尉,因为英勇而闻名,当了马贼,便以残暴放肆而名振江北。
无论哪种角色,汤刺虎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自然劫持一个沽名钓誉的王爷,再向南朝勒索上一大笔钱财,像这种既解恨又能扬名天下的美事,他汤刺虎一定不会办差。
当年虎贲校尉的手下均是轻车兵,以骑兵居多,到了独眼虎的手下,就都变成了骑兵。汤刺虎带着七百骑兵放马奔来的时候,踏起的滚滚尘烟会令人误以为他们能将所有经过的地方都夷为平地。汤刺虎每次都取道八岭山,从这里到荆州城不过十里地,能令他们来无踪去无影。
这一次,也不例外。
汤刺虎的骑兵沿着纵岭道快马急行,却看见前面的探子急急回报,道:“大哥,前面有两个人挡路。”
“两个人?”汤刺虎剩下的那只眼闪过一丝狐疑,问道,“你确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