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在想和王妃叫板?
孟君淮冷笑了一声。手头事情多,他实在没工夫抽神跟尤氏费心,便也没写回信,直接将两页纸装进了信封,交还给信使:“送回去呈给王妃,让她看着办。”
玉引不傻,凡他能看明白的事,她十有八九也都能懂。孟君淮想好了,这回玉引想怎么治尤氏、尤家都随她,就算她要拿尤则旭开刀,他也不说什么。
他知道尤则旭是个懂事的孩子,再历练几年一定能练出来。但为了个尤则旭把尤家的心都养大,不值得。
不论是为阿祚还是阿礼,他都不能让尤家起来。他要阿祚平平静静地接他这个逸亲王的位子,也要阿礼安安稳稳地自立门户。此时若尤家起来,再与谢家争上一场,于两个孩子都不是好事。
信使走后,孟君淮沉吟了一会儿,又叫了人来:“你追上那信使,告诉他去给王妃带个话。就说若她觉得不妥,便不必让尤则旭来找我了。”
“是。”那锦衣卫一应,退出去策马离开。孟君淮问杨恩禄:“还有多久到锦官城?”
杨恩禄躬身答说:“明晚之前怎么也能到了。”
孟君淮点了点头。
前阵子在京中,他奉命已查傅家和端柔公主府为引子,而后彻查了一众宗亲,还将东西两厂的近况又理了一遍,最后确定京中确实还算干净。
于是他顺着谢继清查到的另一条线摸了过来。谢继清说,锦官城是个好地方,人称“天府之国”,极为养人,现下京中不少富庶人家都会在这里置个宅子,作颐养天年之用。
但也不是人人都会来。像谢家这种代代积淀的世家,是讲究落叶归根入祖坟的。所以来这里的人,许多是要么有钱却不讲究、要么没什么家人可牵挂 比如宫中宦官。
年月久了,这里就有了些趣事。譬如锦官城中好几条富庶的街巷大宅都已被宫中退下来的宦官买了下来,徒子徒孙常不远千里来这里给他们尽孝,不能随意出宫也要托人送个礼、带个话,而等到这些徒子徒孙被放出宫时,如若本事够大,便也会有资格在这里置一方宅子,在自己的后辈奉养下,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谢继清最初同他说这些时,孟君淮没太明白,谢继清便又说:“殿下,当今圣上继位之后彻查东西两厂、宦官砍了无数,您觉得,坏的是谁的如意算盘?”
孟君淮恍然大悟!
死了那么多人、两厂势力几乎连根拔起,坏的自然不是魏玉林那些人的“如意算盘” 死人是没有算盘可言的。
坏的是这些已告老还乡、却要靠徒子徒孙奉养的人的算盘。
东西厂的势力在,他们的徒子徒孙才能在京中捞着钱;徒子徒孙能在京中捞着钱,他们才能在锦官城里过骄奢淫逸的日子。
皇兄查得那么不留情面,自然是无形中把千里之外的这些人的元气也伤得狠了。
所以若他们买凶毒害皇长子,也说得过去。皇兄毁了他们的“天伦之乐”,他们便要他断子绝孙。
孟君淮边思量边轻笑出声,吩咐道:“让上下都换便衣,进城后先行暗查,不得惊动旁人,不必提前知会当地官员。”
京中,玉引收到孟君淮的差人送来的信时已是深秋。
她一看这信是写给他的,就觉得奇怪,细问才知原是尤氏写的,他看后又叫送回来,意思是让她拿主意。还说如果她觉得不妥,就不必再让尤则旭去跟他办差了。
玉引便赏了那信差,在他退下后将信打开来看。才看两行她就蹙了眉头 尤侧妃这信写的,急功近利的味道也太重了。